“行。”历拂衣已然管不了这些,他咬牙切齿地应了下来,继而按照乌横的要求,划破手指,又把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可以了么?”
他摇头:“还差一句。既然是立誓,又怎么能缺最后一句。”
历拂衣按按额角:“别太过分了。”
“最后一句是,”乌横目光灼灼:“如果你违背誓言,就让你受尽苦楚、不得好死。”
他们都是修行之人,所有的誓言都具有一定的效力。
一直到历拂衣完整地重复下来,乌横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语气淡淡,唇角带着笑:“……洛疏竹一定不会看你‘不得好死’的,即便只是有可能,对吧?”
“你话说的够多了,如果你根本帮不了我,我就让你立刻去死。”
乌横闭了闭眼睛,终于是松了口:“我有办法进那片屋舍,等我看到黎渚,然后才能帮你们。”
历拂衣压着怒火回他:“我看起来是个傻子么?你进去了,我放虎归山?”
“我可以带你一起进去,但我的能力,也只能带你一人。”
腾啸剑一下劈开他脚上的锁链,历拂衣不再犹豫:“……好。”
烈烈的风吹动衣角,乌横走在前面,下船的时候,身形明显晃了一下。他飞速地抓住栏杆,装作没事的模样,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即便他挺直脊背,但满身的虚弱,却能被身边的人一眼看破。并不需要诸如“把刀架在脖子上”之类的挟持,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入战场。
血水汗水滴入土壤,激发出更大的腥气,乌横皱着眉,看向面前纠缠不已的双方兵将,微微侧身,朝历拂衣开口:“同时停手。”
他既已决意做这个“叛徒”,那就更不该无视灵舟之下的惨状。能少一点牺牲,也是好的。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但我希望你快一点。”
虽这样说,历拂衣还是低低地应了下来,伸手朝外挥挥,挑挑眉,有些怀疑地问:“幽族人听你的么?你被抓了这样久,他们不怕你倒戈?”
他冷冷回:“我难道没倒戈么?但……听不听我的,你看看便知。”
乌横用实力证明了这个问题。
短暂的等待之后,沉重悠远的号角声吹响,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双方各自后撤了一段距离。
左手边,方霁抹掉脸上的血,“陛下,你没事吧?”
右手边,左阙似乎看出了乌横的不对劲,一双眸子要冒火似的:“他们是不是折磨你了!乌横,我们为什么要退!”
眼见紧张的气氛被三两句就重新挑起,乌横迅速轻轻嗓子,“左阙,回去。”
仅仅四个字,没什么语气,却让人听出不容质疑的感觉。历拂衣皱着眉想,看来乌横在族中,也算有些份量。
“为什么?!”
乌横没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我会进去找族长。如若从里面出来的是洛疏竹,你就带着大家投降。”
他不顾历拂衣发黑的脸色,“如果出来的是族长,你就听他的。”
“投什么降?!”左阙气急败坏:“你要当叛徒么!”
事情很复杂,除了他们几个,无论是天族还是幽族,都没什么人真正了解,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乌横没半分解释的意思,他只是用很严肃地语气说:“左阙,你觉得我会害大家么?你若信便信,不信就继续动手。”
这问题左阙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紧紧攥着拳头,没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走,别废话了。”历拂衣再无听下去的耐心,他用灵力锁住乌横,拖着他朝屋舍的方向。
血液滴答滴答,在无声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历拂衣微微蹙眉,看着乌横安静地割开手腕,将鲜红的血滴到他的衣服上。
越靠近这里,心底越发焦躁,他等了很久,奈何血液的流速有限,实在是不能把乌横逼死,他也无法催促。
或许是中毒的缘故,乌横的血液里有一股淡淡的异香。历拂衣低下头,眼见着红色慢慢地侵染到布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