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弘曜在他?阿玛面前乖觉得很,仿佛他?这段时日把?正院搅得鸡犬不宁是场幻觉。
四爷抚摸着儿子柔软鬈发,久别重?逢,让他?恨不得立刻把?弘曜带走,但,也不能不顾虑着云莺体面,才刚夺走福晋管家?之权,若连一个?孩子都?不给福晋留,岂非坐实了“西风压倒东风”?
便是德妃也不会眼见如此?。
他?只能硬起心肠将弘曜交还福晋怀中,“听说你给曜儿请了开蒙先生?”
福晋颔首,“是江南有?名的大儒,精通国学。”
四爷道:“一张一弛,方为合度,切莫催逼过狠。”
福晋已经错过一次,当然不会一错再错,她俯身三拜,“谨遵君命。”
云莺其实不那么高兴自?己顶替了福晋差事?,在她看来四爷完全是没事?找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合着脏活累活就扔给她了是么?
幸好四爷指名道谢让苏培盛顾嬷嬷为她分忧,她才勉强得些宽慰,真要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为府中家?计殚精竭虑,还要不要人活了?
当然宋氏亦是个?勤勉的,养着李氏一双儿女,抽空还得帮她理账,云莺怪抱歉的,她也试探着向四爷提起是否晋一晋宋氏位份,比如封个?侧福晋神马的?
其中不乏云莺自?己的私心——皇子们循例只能有?两位侧福晋,倘她跟宋氏占住了萝卜坑,年?娇花便无法后来居上?。
然而宋氏极力推辞,四爷又是个?高标准严要求之人,看不上?便看不上?,此?事?终究不了了之了。
云莺十分遗憾。
过了颁金节,由?赈灾引起的余波渐渐平息,太子靠着一出戏彩斑衣终于重?获圣心——毕竟是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康熙以往对他?不满,也不过嫌他?好高骛远,如今太子既肯放下身段,他?便顺势应下台阶。
四阿哥也很高兴父子俩重?归于好,只唇边衔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太子的轻率、冒进、鲁莽,迟早会一次次激怒这位父皇,到那时,万岁爷可?还能有?现在的宽容与体谅?
诚然,四阿哥与太子交情不错,但,能自?立门户独当一面,又何须处处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他?垂眸饮下一杯无色的烈酒,只觉那股甘甜的灼烧感沿着喉咙蔓延到胃里去?,分外焦躁,也分外熨帖。
查看黄河河源不能算个?好差事?,差不多?的皇子们都?不愿插手,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尤其在诸多?皇子都?被迫韬光养晦的情况下,四阿哥便旗帜鲜明地沦为榜样,被康熙拉出来一顿夸奖。
云莺确定四阿哥不是康熙真爱了,哪有?拿真爱当靶子的?幸好四阿哥见惯大风大浪,依旧安之如素,众兄弟见他?如此?,方才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独十四阿哥咬着手绢哭唧唧,嘤嘤嘤,什么风头都?让老四占去?了,凭什么回?回?他?倒霉?
福晋被四阿哥勒令养病,云莺这位侧福晋顺势成了风向标,又因为她有?孕,各皇子府邸流水似的送来各色补品,什么千年?山参万年?灵芝应有?尽有?,可?以当饭吃了。
却是隔靴搔痒,并未送到云莺心坎上?,只一股脑叫人扔进库房了事?。相形之下,七侧福晋那拉氏才真正做到了投其所好。
那拉氏给她推荐了自?己常用的稳婆,据说最近几胎都?是找她收生的,这马婆子更有?手绝活,能从鬼门关把?人给拉回?来,听说曾有?个?产妇孩子太大堵在宫口出不来,她硬生生拿剪子把?宫口剪开,这才救得母子二人性命——当然那拉氏并不曾经历,她是当志怪故事?听的。
云莺听得心惊胆战,又有?点蠢蠢欲动,照那拉氏的说法,那婆子用的分明是后世常见的侧切,也许她撞上?个?有?真本事?的同僚?
尽管太医们都?说她这胎怀相良好,可?云莺就怕生产时有?何不测,到底是双胎呢,一尸三命算谁的?
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因此?那拉氏甫一提起,云莺便动心了,偷偷让挽星去?将马婆子请来。当然,得瞒着四爷,四爷毕竟有?他?身为古人的局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拿剪子剪肉这种事?更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