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殊走后,他经常做梦。
她?离开?距今,几十个日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于他而言,这一切更像是一场带着滞后性的噩梦。
突然之间,一切皆化为泡影。
而他在梦里,也只能偶然窥见幽幽火光中,那抹一闪而逝的剪影。
每当他想要上前?时,那抹身影便会顷刻间消失,独留他一人。
靠的最近的那一次,两人只剩一掌的距离,似乎……只要他把手掌往前?伸一伸,够一够,便能触摸到朝思暮想的人。
可那短短的距离却又?犹如鸿沟,不可逾越。
他只能窥见柳殊隐带厌恶的神情,别过去?的、不愿被他所?见的面庞,以及……梦魇一般的,那场大火。
待他冲上前?去?,不断地?呢喃着,恳求对方?留下时,那道大火便会烧得更旺。
无形中回?答着,告诉他,柳殊不愿意。
她?不愿意见他。
而一片焚烧的余烬中,只会留下那根簪子?,玉白色的花蕊形状,花瓣掉了一瓣。
是啊,这是他做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他的妘妘是不会带走的。
在江州见到柳殊时,其实闻初尧心中便早就有了答案。
原来这般费尽心思,是不愿留在他身边啊。
和梦中一样,宁愿用那样惨烈的死亡来骗过他。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恍惚觉察到,他心心念念的这个人,其实也是这么?无情的。
罔顾他的情绪,冷眼旁观着他的麻木、决意与?痛苦。
闻初尧本来以为他也是能忍住的,毕竟他也曾是真真切切地?忍耐过的。
可现在……柳殊又?与?他身处了同一空间。
眼前?豁然明亮——
柳暗花明处,他又?爱又?恨的那个人就这么?躺在床榻上。
沉郁的香气萦绕,丝丝缕缕地?将人整个包裹,层层包围之下,柳殊睡得十分?安稳,呼吸声均匀清浅。
无知无觉,微微蜷着,因着药物的作用,睡的昏昏沉沉,可眉头却不知为何还是蹙着的。
闻初尧走了过去?,半个身子?倾下来,盯着她?被被角微微遮挡住的面庞,接着自然地?把被褥往下拨了拨。
霎时间,如墨般的长睫,小巧秀丽的鼻头,樱红的唇瓣相互组合,那张熟悉的明媚面容,再一次清晰地?显露于他的眼前?。
那么?近,那么?具体,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绒毛,嗅闻到她?身上安心的香气。所?有的一切,都是镌刻于他灵魂深处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