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闻初尧不自觉地盯地久了些。
话语咽在唇间,良久才再度吐息,“…好。”
她如今对他避之不及,神色间也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冷漠。
哪怕怀着他的孩子,也依旧彻彻底底把他当做陌生人来相处了。
闻初尧盘旋心间许久的话语,忽地就有?几分不敢问?出口了。
她……大概早就不爱他了。
不然,为何会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呢?连一丝念想也不给他留……
若不是?上天垂怜,现在,他应当还在疯疯癫癫的、无限的悔恨中吧。
事实上,他也原以为他早就释然了。
毕竟,柳殊还活着,没有?死在最美好的年纪,这便?足够了。
至于两人能不能重新?开始,她对自己又是?何态度,此类种种……
他都不该再奢求才是?。
闻初尧再度抬眼看向柳殊,试着让自己的表情轻松些,“我最近一直盯着那小子。”
“他…买通了山匪,想要……”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笑,只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凉。
这种见面,怕是?……只会见一次少一次了吧?
“想要什么?杀了我?”
他听着柳殊冷淡的问?询,脑袋有?些昏沉沉地想着,心口处的那股害怕的情愫再次上涌,垂在衣袖下?的指尖颤了颤,继续说道:“不是?,无非…是?想要借此谋取些好处。”
“你还怀着身子,我怕…怕他做出些不妥的行为,扰了你清净,便?先把人给扣下?来了。”
过?了半晌,见柳殊不回,又干巴巴地补了句,“……可以吗?”
今日他贸然前来,除了想要揭穿这人的真面目,更多的,则是?他自己害怕。
这些日子,闻初尧总会恍恍惚惚地又梦到?两人先前相处时的记忆,在东宫的时光对柳殊而言,大概真的并?没有?多少称得上美好的日子,所以待闻初尧真的细细回想,想要去找到?对方也爱他的蛛丝马迹时,得到?的竟然不过?只有?几个?片段而已。
犹如一阵风,一拂便?过?了。
也是?直至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他心底害怕的情感如此之浓。
他怕,未来的日子也如风一般,更猛烈,更宜人,轻轻一刮,便?把过?去算不上美好的日子吹散了,而过?去的他,也会被慢慢替换了另一个?别人。
但?他更怕的是?,柳殊不再爱自己了。
也或许,他在未来的某一日,会发现柳殊爱过?自己,只是?如今不爱了。
思绪回转,闻初尧下?意识想把胸前的那封信往里缩缩,贴身带着,继而藏的再深一些。
毕竟…这是?柳殊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她亲手写的,叫他早日归来。
甚至于,应当也能算……她爱过?他的证据吧?
“我知道了,这次…还是?感谢你。”柳殊早就对王旭朝有?所怀疑,只是?她到?底没想到?对方敢这么大胆。
山匪流寇……
这种人若是?把她绑了,别的先不说,光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早就在路上便?凶多吉少了。
自己身体一直算不上好,故而柳殊到?了江州之后一直有?小心调理着,过?去喝不下?去,要偷偷倒入盆栽里的苦药,她如今早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上一满碗了。
良药苦口,身体好了,往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她说的客气?,闻初尧听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但?他如今早已经没了能够耍性子的立场,嘴唇张张合合,到?底还是?选择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只是?心底的那个?声音,愈发响了起来。
万一……此后没机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