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价成功,公主随即将一只白玉手镯锁定为目标,她得意洋洋地走过去,水头不足样式普通这样的贬低话还未及说出口,一只手比她先拿起。
那只手修长而白皙,属于一个嘴角噙着笑的男人。
见到来人,辞辞微笑着止了脚步,她随手拿起附近摊位上的狐狸头面具,隔着面具的眼睛扫向前头。
繁华热闹之中,公主瞪了瞪腾空的手镯,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询价。商家答需十五两。公主咬了下嘴唇,眼睛闪烁,称自己愿意出二十两买下。
商家赶紧看向对面那位捷足先登的男子。
紫衫外罩绢纱的男子对着月光细细打量这镯子,他眼里的光影细碎,如同天上星屑:“我出二十五两。”
“三十两!”公主急了。
“三十五两。”
“四十两!”
“四十五两。”男子嘴角的弧度愈深。
“五十两!”好胜心作怪,公主再也顾不得什么只进不出的问题了。
五十两的价格一经出口,群众哗然。
竞价的另一方慢悠悠地将手镯放到女郎面前:“那么,姑娘,它是你的了。”
这人潇洒地离了原处。
人们挤过来围观了这场热闹的全程,见状哈哈大笑,指责方才那人定是眼前这位商家的托。商家随着大家伙儿笑了一会儿,摆摆手连连称冤枉。
“我,我不要了!”自觉吃亏的兰歆儿公主红了脸,风一样跑掉。她身后的辞辞摇摇头,快步走来抓起镯子追过去。
公主今晚玩得很尽兴,睡觉时嘴角都是咧着的。
扮演商家和行人的将士们也很尽兴。
这天夜里,黑暗里窥伺的各方人马皆被隐秘地抹杀。这是一支精心布置的饵料。辰州府方面探知前方存在埋伏,做主暂缓依云国公主的行程,所求无非是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解决问题。
辞辞笑了一回,蹑手蹑脚地放下了帷帘。
翌日卯时启程,天还未亮,公主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侯着的青年,揉揉眼睛,震惊瞬间爬满她娇美的脸上:“你,你……”
“公主殿下早上好呀。”方庭之心中好笑,恭谨地行礼,“微臣奉命护送公主进京。”
他将要回京去,正好一路护送公主一行。这也是太子殿下放心提前回京的原因啊。
兰歆儿看着镯子,联想昨夜的经历,若有所思。
和酷热的辰州府比起来,京城简直就是天堂。春天似乎还未离去,今日小雨淅沥。
伐戎大军在两个月前班师回朝,晚了好几步的太子殿下一归来便被今上召进了宣室殿里,从早待到晚,至今未有任何的动静传出。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朝臣之中谣言四起。尤其最近京里不太平,在这个扑朔迷离的当口,到处都在传皇帝陛下与一位民间红颜知己的故事。
那位民间知己姓沈,名清荷,辰州府云水县人士。
宣室殿里的光线渐昏暗,太子在侧殿里跪了半日才等来熟悉的脚步声。
“叔父。”他腰挺得笔直,缓缓启唇。
皇帝走过来一把扶起他:“起来罢,起来。”
太子站起身,沉默一阵,最终道:“是我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除此之外竟再不肯多说。
和这孩子相依为命久了,皇帝早料到会是这样,温和地笑笑,提起来时打好的腹稿:“朕辜负你一次,太子辜负朕一次,淮儿呐,咱们算是扯平了。”
年逾半百,世事几乎经历遍了,他最擅长的就是和解,和自己和解,和唯一的小辈和解。帝王心术恩威并施那一套却是对着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