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越堆越高,每堆上一棋,他都用了心,很用心。
“喂!出大事拉,出来个活人啊,要死人拉!”破锣的嗓子,震晃着门庭,这时候居然传来了华贵的声音。
与此同时,流年冲进书房,惶惶叫道:“主子,流云他……”
韩朗猝然站起身,棋盘顺势被掀翻。
“哗”一声。
棋子散落一地,逐渐转晃而定,非黑即白。
屋子里,流云躺在床上,人已经昏迷,却并不平静。
不平静的是他的身体,他全身没有因为流云的不醒人世,而停止抽慉。
这没意识地颤动,是出自重创身体的本能抗拒,血不停地在向外汩涌,但因穴道被点,血流得极慢,不会死绝。
屋子里抢救的几位大夫忙碌,流年面无表情地站着,傻眼了半天。这屋子甚至还能感受到,流云血冒出的温热。
没等到结果的韩朗,已经知道了结果。
流云武功全废,性命无碍。
要韩焉念旧,必须付出代价。
韩朗眼盯着地,默然准备离开。
出门前,地上出现一个浅长,张开双臂的影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韩朗抬头,是救流云的恩人之一,华贵人。
韩焉算是客气,将流云丢在韩府附近,而华容主仆二人,机缘巧合,在生意开张前,正好路过。于是华贵不计前嫌,将流云背进韩王府。
韩朗不自觉地掀起唇角,月下影射造成的影子,要比这位真人的形象完美得多。
“他还没醒呢,你就这样离开了?”华贵人不可思议地质问。对于任何人,这位韩太傅好像都不关心死活。
韩朗侧目,懒得回他,大跨步绕开,一眼瞧见旁边垂手的华容,顺势敲了敲他肩:“跟我来,你要的扇子做好了。”
以前送华容的小鼓,可以说是巧夺天工;而今赔扇子,如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重”。
黑褐色玳瑁作架,足赤金子为骨,沉甸甸能压死人。
金银双线交织点缀的绢绡扇面,明晃晃地亮。
绛紫色的扇缀,垂吊的那红珊瑚,也是独一无二地精致。
说俗不俗,讲雅非雅。这把扇子如果拿到大街,那绝对契合华容性格,迎风一亮就是一句话:“咱是有钱人,打劫我吧,千万别客气。”
“符合你上回来书房提的要求吧。”韩朗喝了口茶,闲闲地问道。
华容拿起扇子,眼珠子突起端详,然而没过多久,就觉得腕子有点吃力。
不过这不妨碍他开扇的潇洒,两指一错将扇全开后,他将扇摊开在韩朗案桌上,点了下空白处,随后亲自研磨。
韩朗懂得他的意思,不就还少“殿前欢”三个字吗?他利索地执笔,笔尖吃饱墨汁,摆好姿势,却未动笔,“在我写前,你把你另个要求也说了吧。”
华容摇头,手势表示并未想好。
韩朗漠然将笔架回笔山上,人往后靠。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天华容你也在七步之内回我吧。”
“王爷想反悔?”华容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