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章张嘴就来:“会啊。”
青黎失笑,伸手摸摸她的脸:“小骗子。”
尾音微勾,含笑,带着点宠溺和纵容的意味。
秦宸章咬了下牙根,片刻后还?是对着青黎的嘴巴啃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就骗你!”
两人并?没有闹很久,秦宸章此番出宫虽有袁果儿逼压的成分,但她可?不坐以待毙。
晚间天色渐黑,她便亲自登门杜相府。
景贞帝病重,前朝后宫暗潮汹涌,秦宸章区区一公主?,手中既没兵权,也?没人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曾深受皇帝宠爱,而景贞帝对秦元良的不喜同样尽人皆知。
秦宸章跟秦元良打了那么多年交道,最知道他心无远图又急功近利,他来监国,时间拖得越久,他越不会放开到手的权柄,到那时,皇帝这病便是能好也?好不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京中有想跟随太子上?位的党派,自然也?有仰仗皇帝才得利益最大化的老臣。
秦宸章如今能做的,只能是一面命人在各地?寻找名医,一面确保秦元良被人制约,不会迫不及待兵行险着。
她甚至在某一刻打定主?意,无论景贞帝能不能熬过这个春天,都要给秦元良头?上?扣个不忠不孝的骂名,毕竟是本朝最受帝王喜爱的皇室公主?,大丧之上?嚎一嗓子都能成就一段千古秘闻。
至于会不会引起国体动荡——她若是活,燕国便是她的国,她若是死,呵。
见了宰相杜绅,秦宸章也?没说别的,就说了两件事。
原本没指望杜绅全?信,好在秦元良真的不争气。
去年末沂州、川内两地?的雪灾闹得极凶,今春才传到骊京已经是当地?官员不作为?的结果,如今眼看?又要耽误春种,朝廷再不及时应对,今年必有一场大灾,可?监国的太子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在秦元良的记忆里?,国内每隔几?年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每每传到京城,都说死伤无数,可?说到底,那些民间疾苦离他太过遥远,别说感同身受,就连让他对其抱有二三怜悯都难。
赈灾的奏折连上?七道,秦元良才堪堪批复,擢其娘舅袁宝儿为?钦使,前往两地?赈灾。
结果不过半月,钦使袁宝儿便策马回京,言称路遇劫匪,随行所带的官府赈银全?部被劫。
景贞帝这一生最大的政绩就是打压外戚周氏,其后一直未封后,就是不想袁家坐大,如今秦元良重用袁氏一族,还?用得如此不堪,简直是踩在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
别人不敢在这当头?触碰太子和袁贵妃的霉头?,秦宸章却乐意得很。
皇帝气得当场就要把药碗摔了。
秦宸章却蓦地?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父皇,此处左右皆是贵妃的人。”
“什、什么?”景贞帝想撑起身子,又无力倒下。
“儿臣能前来侍疾全?凭杜相之功,”秦宸章两眼含泪,用气声道:“父皇莫急,儿臣寻的名医正在来京的路上?,父皇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她说得悲切,惶恐,充满未尽之意,连带着皇帝都被她吓出心悸之感。
景贞帝喘着粗气,急急叫来亲信内侍。
内侍看?了眼一旁端坐的秦宸章,垂首将袁果儿曾禁止宫人前来探望的言行如实上?报。
景贞帝病重多时,短短半年便几?经濒死,心思?不免多疑敏感,闻言果然脸色大变。
床帐垂曳,遮不住帝王病痛时狰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