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倒吸一口气凉气,抬起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喉中堵了千言万语,几次想要说话却将唇咬住,最后说:“二公子,我知道我这话你不会爱听,但我还是想劝你不要去,领兵打仗本就不是容易之事?,你本文人,何苦蹚那?浑水……”
贺兰香顿了一下?,接着说:“何况你即便就是打赢了,回来你我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王元琢朝她逼近一步,目光灼灼看着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贺兰香脸白了一下?,眼眸垂下?不再去看王元琢,嘴上也打住再不多说一句。
王元琢看着她的表情,心?凉下?许多,却还是不愿面对那?个可怕的真相,启唇哽咽道:“你过往曾说过想要嫁给我,如今,为何不再提了?”
贺兰香不敢看他一眼,轻轻摇着头,叹息道:“二公子,过往的都让它过去吧,你我身份悬殊,终究不是一路之人,昔日所言,是我太天真了。”
一段感?情便被这样高高挂起轻轻放下?。王元琢看着贺兰香撒谎的样子,眼角滑下?一颗泪滴,笑道:“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都知道。”
贺兰香心?尖一跳,抬眼瞧他,“我都知道什么?”
王元琢不说话了,转身离开花厅,背影隐没在?浓密雨色中。
提督府门口,百姓围观,窃窃私语。
王元琢淋在?雨中,上衣尽除,上身背负锋利荆条,任由?皮肤被割出道道血痕,他在?府门外跪地叩首,高声道:“不孝子王元琢抗旨不遵忤逆父上,特归家与父亲请罪!手中辽北虎符如数奉上,望父亲笑纳!”
。
王延臣领兵出发那日,贺兰香窗外的红山茶盛放愈烈,大朵大朵的红,在早春料峭的寒风中摇曳身姿,舒展花瓣,杀气腾腾的妖艳,仿佛经过鲜血漂染。
她?到狱中看了谢折,雨后的牢房潮气浓重,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败之气,充斥在黑暗中,如无形的死亡。她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冷声道:“王延臣,是?带严崖一起走的。”
谢折眼眸未抬,并?不言语。
贺兰香:“有严崖这个得力助手帮忙,他打赢胜仗的机会?很大。”
谢折略抬眼眸,一双漆黑的眸子只是?看着她?,依旧不言语。
连日的牢狱之灾,并?未削减他身上冷硬的气势,狱卒待他比待自己亲爹还要小心,衣物有更换,身上有擦洗,从头到脚,毫无落魄之态,反而严肃冷峻,不怒自威。
对比之下,失态不安,显得焦灼的,反而是?贺兰香。贺兰香当然意识到这一点?,她?烦了,朝着谢折斥道:“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都?一点?不带着急的?”
谢折看着她?,蓦然启唇,“所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贺兰香被问住,一时语塞,看着谢折波澜不惊的脸色,不由怒火中烧,下意识怒瞪他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担心——”
话到此处,贺兰香打住不再往下说,谢折看她?,她?也别开视线。
足过了好一会?儿,谢折才继续说:“把?心放回?肚子里,我没那么容易受人摆弄。”
贺兰香收敛了心情,也压下了数不清的担忧之言,冷哼一声道:“你?是?没什?么,可惜当局者迷,王延臣代子出征并?未大肆宣扬,陛下那边恐怕还不知情况,他若知道了,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这回?为达目的不惜将你?下狱,之后又要对你?做什?么,你?且提前设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