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姒的脚步往她的卧室去,砰地声合上,岔路口
惊惧之后,孔姒开始做梦,所幸不是噩梦。
孔姒在一望无际的黑色里,找平蓓怡的身影,赤足漫无目的走了很久,在安县老家的大门口找到她。
场景很熟悉,从孔姒的记忆里借出来的,在她14岁与15岁相交的冬天,孔隅挂着衣锦还乡的神气,第一次带着齐烽造访他在安县的家庭。
平蓓怡在厨房洗菜,她不是擅长洗手作羹汤的角色,以往常带着孔姒吃单位食堂。但为了丈夫第一次带回来的、在安县的同事,平蓓怡郑重其事地逛菜市场。
外面有脚步声,孔姒耳朵尖,一下儿从板凳上跳下来,扒在厨房门口喊,“妈妈,好像是爸爸回来了。”
厨房水声停下,平蓓怡手忙脚乱解围裙,油烟味被她带出来,孔姒不习惯平蓓怡身上散发这种气味。
平蓓怡应该是植物香的,是梨花盛开或凋谢后,与泥土树叶混合后,盖着春雨气息的暗香。
人类检索记忆时,喜欢以气味做标签。孔姒梦回从前的每一个时刻,想起的总是气味。
孔隅拖着一只行李箱回来,笨重地磕在石子路上。孔姒以为他要结束北城的生活,回到原本的巢穴。其实孔隅仍是一只迁徙的飞鸟,途径故居时暂时歇脚。
跟在后面的是齐烽,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大衣,挂着暮色下的雾气,孔姒一下儿闻到他身上陌生的气味,不属于安县的气味。
第一顿饭,孔隅侃侃而谈,为了说服平蓓怡出面做中间介绍人,索性搁下筷子说得口干舌燥。饭菜在漫长的黑夜里,一点点流逝色香温度,平蓓怡秃然染了一身烟油味,爱人没有认真地吃一口。
第二顿饭,在安县工厂附近的艾姐餐馆,老板娘给孔姒送了一瓶橘子汽水。饭桌上又是安县工厂翻新的事情,孔姒坐不住,抱着玻璃瓶蹲在台阶上喝,齐烽的脚停在她面前,笑她把吸管咬成了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