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
“昨晚我就说了,一切听妹妹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林密刚要跪,殷若眼疾手快抬了他胳膊,回头瞟一眼屋外,急道:“大人说得明明白白,蔓儿也是这意思,先前只是长辈临时起意,并没有说定,早就讲清楚了。昨儿说的那些,全是我犯糊涂。对不住了!”
他们称的是蔓儿不是倩儿,说的话也不似勉强。林密喜不自胜,点头道:“谢大人成全,谢姑娘相救照看。”
殷若愁道:“她挨了毒打,留了疤,想出家呢。你去写几句话,我替你带给她,当面恐怕说不清楚。我给你提个醒,可不要光提什么诚为本,伤了她的心,那就圆不回来了。”
林密忙不迭应好,慌忙拱手退出去写字。
周松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就说:“那三位老爷都在刑房忙活呢。”
周青云笑着帮他盛粥,等到林密回来把信交了,就把昨晚的事捡要紧的说了。
林密不时看向殷若,周青云知道他的心事,说:“你先帮他跑完腿。姑娘家害羞,你赶紧回来。”
殷若笑嘻嘻答:“是。”
“顺道叫上乔姑娘,就说请她一块来打扫高处。”
“好!”
两个会武功的姑娘为了做戏做全,拿了扫帚和长棍再来,林密和周松抢着拿去扫灰,姑娘们拿着抹布擦。
他们慢悠悠地干活,周青云站在屋中央说事:“在牢房里移花接木的,只能是房家。先说万家,早些年压根没留意到这里,这些旧事扯不到他们身上去。再是姜家,姜家派来办事的人,到后来才发现有密道,因此与他们也无关。下一个是周家,拾一同我说,牢房里的是事由冯典史安排,到了殷藩案,是周家副将施压,叫他速速拿人。若若,你和周播有什么过节?”
他说的事要紧,几人都没注意到他的称呼变了。
殷若仔细回想,皱眉道:“我不认识什么周播,不过我在城里和两个男人交过手。一个在茶楼外打女人,一个惊了马踩坏别人东西,不赔礼道歉,反倒咄咄逼人。他拿鞭子抽打指点的百姓,被我拽了下来,摔得……有点惨。”
“周播下月及冠礼。”
“那就是这个骑马的,年纪不大,本事和脾气都差,人品不好。”
“他十来岁就故意打马,将多嘴劝一句的小厮踩踏致死。”
“啊?”
“岂有此理!”
三人一齐看向周青云。周松的眼神晦暗,所有的事串在一起,使他立刻想明白了:这家伙真的是周家子孙,他不敢骑马,就是少时看了周播酿出的这出惨剧。
周青云朝他眨眼,周松莫名想笑——哪有那么多巧合,姜家成日打雁,被雁迎面扑过来啄伤了眼,还在那洋洋得意呢。
幸好他及时摸清了姜家的态度,及时看清了这人,没有继续错下去。
接着干活,接着说正事。
“房家做主的,只可能是这四位:老祖宗,老太太,老爷,房盛。两个婆子抱怨老太太天天闹,闷声干大事的人从来不嚷嚷,我想把她剔除。”
林密点头说:“有道理。大人,孝字当头,在家宅中,这辈分,多数时候就是权利等级。房繁一死,一心扶持他的老太太恨上加恨。房家老祖宗年纪大了,等这个婆婆一去,老太太掌权,绝对不会放过方老娘这个宿敌,甚至要斩草除根,毁掉这一脉。横竖她没有嫡亲的子孙,在房家旁支里随便挑一个,再造一个房繁,就可以保住自己安享晚年。”
“我也是这么想的。房老爷和房盛不可能猜不到,想要保住自己,就得先立起来。房盛总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没有掌权者的春风得意,所以眼下是老祖宗向她的宝贝孙子房老爷移交权利。房家那么大的产业,房老爷丢不下修仙,有些事顾不过来,于是叫了儿子相帮。房盛见识到家族的龌龊,才会说‘偌大个房家,竟然容不下一只雀儿落脚’。他难受时,总是望向惊鸟铃,这个可怜人,怕是一辈子都飞不出那牢笼。说实话,我哪有那么神乎,初来乍到,佟善冯广都在,没人把我当回事。我先收了一封信,信上说若若不是杀人凶手,他才是,请我为她洗脱罪名,我这才有底气翻案。这人就是房盛,早前我以为这是兄弟阋墙,不忍连累无辜。如今看来,他是知道家里有这些恶行,误会若若也是房家要换走的人,不忍心伤害她,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要救她。当时我就不太信,见了他人之后,就更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