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愣住,随即含糊答:“奴婢不曾见过。”
照例去看狮子,如今心境完全不同了。周青云不再围着它转,摸摸狮子脑袋就走了。
殷若问:“周播回来了吗?”
“是的。他要是敢来招惹,打就是了,有我呢。”
先前还说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呢,殷若噗嗤一笑,大声应道:“好!”
周青云要见的是房盛,说的是还粮食一事。
“上边拨了一批粮,先前承蒙相助,周某感念在心,只是……”
房盛低咳过后,及时截了这话,哑着嗓子说:“大人言重了,家里做这个买卖,总不至于断粮,山里的百姓过冬要紧。这事以后再说。”
“多谢体谅。”
身边跟着四五个管事模样的人,房盛说话间,又看向了屋檐,小厮为他送上盖毯。
周青云主动发话:“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请教。”
“大人请说。”
“能否借一步说话?”
房盛沉默了一瞬,脸色不变答:“都是家里人,不妨事,大人放心,个个嘴紧,谁要敢出去胡言乱语,我亲自送去衙门,交由您处置。”
下人们不是不懂眼色,是他们只懂另一个人的眼色。
周青云得了想要的答案,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家生意做得大,我想问问,家里有没有南北往来的船只,单属于你们家的,租用!”
“有,大人几时要用,提早说一声,我给你留。”
周青云起身拱手,笑道:“下月的事,到时再来致谢。打扰了,告辞。”
房盛看着他,挤一个很费劲的笑,点头说:“不能相送,失礼了。”
周青云再拱手。
李管事代主人送客,周青云客客气气问了几句,他都认真答了,突然抬头朝着斜前方行礼:“表小姐。”
张璠玙远远地矮下身行礼,并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这就奇了。
离了房家,殷若甩着铁锁嘟囔:“我以前在三元码头见过她,她在船上弹琴,有许多人特意赶去听。千渺带我进去见她,叫我好生学学女子风……仪。我可不会那样……”
“可千万别那样,吓人!”
殷若想起他先前确实说“姑娘别这样笑了,瘆得慌”,哈哈大笑。
“别人都说她是女子典范,就是命运弄人,当年明珠暗投嫁给那样窝囊的丈夫,又早早地守寡,实在太可惜。”
周青云想得多,房家精明,不会做把大美人嫁给小攒典的折本生意。那位掌管督粮一事的罗大人,特意要在铜狮停留休整,恐怕是惦记这个孀居亲戚家的侄媳妇。
这样的龌龊,不该让她知道。
“多半是挑中了那位的人品,家世也不差,只是没料到命薄。随她吧,横竖与我们不相干。千渺是文人,他们最懂这些历经坎坷的才女,十分地怜惜。我是黄牛听琴,哞……哞……莫要来!”
殷若乐不可支,靠着墙停下来。
周青云停步,看着她轻笑。
身后的墙内有细碎的动静,两人同时用眼神提醒对方,又一起无声发笑,同时动起来。
才走上甬道,罗八迎上来禀报:“大人,知府衙门送来了粮食,还有一车的礼。”
“好。”
周青云先去了刑房,徐点案上摆满了卷宗,见他来了,连忙说:“周大人,上边带了信来,说是得了要紧的消息:朝廷派了巡按往西南三府微服私访,探访民情、巡查重案。铜狮先前连递几案,这里是必经之地,叫我们早些预备着,好生应对。”
周青云慌道:“几时到这里来?”
“说不好,既是微服,不会提早告知。”
“那我们抓紧把手里这些事弄完,你先忙着,我找万里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