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皇上圣明,自然看得清楚,他们不会做这种傻事。发生在铜狮县的事,那都是我的功劳,你我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周松跟着他一块得意地笑。
两人唱完这出戏,洗漱一番,吹灯歇下了。
隔日一早,周青云长送贵客,在正门外几番犹豫,而后在甬道上急追喊停,交出了一包东西,言辞恳切请求捎带,几次作揖道谢。
人走了,他留在衙门外驻足远眺,久久不肯回,在师爷的催促下,这才打起精神去过问皮毛铺子的事。
三具尸首昨日已经验过,乔仵作是戴罪之身,老老实实做活。他验第一遍,遵大老爷的令,填写验格前,当面报给捕快们听。结果这些人七嘴八舌,各有主张,有几处不赞同。
千渺等着看尸格,这里迟迟出不了,他发了一通脾气。这些人面上听四老爷吩咐,完了还是不肯认同彼此,都想找大老爷来下定论。这事就留到了今日。
周青云仔细看过,听过,笑道:“皮匠少不了芒硝,这东西用得好,能延缓腐坏,因此不必纠结于死亡时日。谁说的都可能对,也可能不对。这个不要紧,至于梅娘之死,致命伤在喉间,这点大伙都认同。手边的凶器,可能是自己拿的,也可能是真凶伪造,暂且不下结论。你们细看看这伤处痕迹,下刀通常是先深后浅,是自杀还是他杀,仔细甄别。”
“大人,左深右浅。”王福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大声道,“大人,她是自尽。”
周青云点头,再提醒:“还要确认一点:有人生来用惯左手,那结果就是反的。”
方才没抢到头筹的人立马喊起来,都说梅娘惯用的是右手。
千渺看向乔富,乔富早已将自尽填了上去。
徐点见千渺不满,忙喊:“手上还有一处伤。”
周青云咳嗽,虚弱地说:“徐点,这里交给你了。乔富,吕……捋清楚了再来跟我说。”
徐点不会验尸,还得看乔富。乔富听到“吕”字就明白这是提醒他不要忘了吕仵作,忙说:“这里只是小伤,应是有人阻拦,两人争夺匕首所致,不要紧。”
铁头仔仔细细看过,赶在周青云离开前,抓紧说:“大人,梅娘的穿戴和审讯那日完全相同,此后再没听说过她的消息,会不会是被铺子里的人幽禁在了地道里?我听说人关久了会疯,因此而自尽也是有的。”
周青云点头赞许:“不错,继续。”
罗石不怕臭,守着腐尸看了几十个来回,用腰刀剃开腐肉看过尸骨,抓住机会大声道:“大人,女子身上看不出蹊跷,但这男子除舌骨骨折外,肋骨后端还有您说过的不完全骨折,我怀疑不是上吊,而是被人从后方斜向上用力勒毙。”
乔富先凑过去细看后肋骨,周青云点头后,其余人也挤过去查看。
周青云提醒:“生勒未死时吊起,最难辨别,就算是自缢也可能是被胁迫。人要是想死,多半会寻个好去处,不会扎堆往臭烘烘的皮毛铺子里去。无论是自缢还是他杀,都有被移尸,且时日太久,少了许多证据。除勒痕外,看看断裂处是否有尸蜡,再看看头发散乱脏污状况,拖行头部受力呈直线,挣扎通常是左右。”
他叹一声,接着说:“难办!想办法查明身份吧,知道其人,知道其境遇,可推断是否有轻生念头。”
他来了又走了,千渺察觉这事不要紧,也丢开它,反正人犯留在徐点手里,反正那事就快有结果了。
殷若到天黑还未归,这事瞒不下去了。
周松坦白,周青云从门槛上起身,回屋再套一件外衫。
周松跟上去劝:“你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怎么找?”
周青云一言不发,继续穿。
周松愁道:“怪我,早该告诉你的。”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好,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过,对我来说……”
院子里传来一声咚,他推开周松奔出去,果然见到了牵挂的身影。
“你上哪去了,怎么这时候出去胡闹?”
他说话又急又冲,殷若知道他是关切,没和他怄气,从怀里摸出匣子,打开再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