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松又问:“那里就只能赌周守备了?”
“嗯。”周青云回神,问他,“你说说周守备身上的穿戴如何?”
周松仔细回忆,而后答:“外边官服,里边料子普通,至少袖子是那样,腰上系的……也不是什么狠值钱的玩意。不过,你是知道的,那匕首可不便宜,那么大颗的宝石,轻易买不到。”
“不定是他自个置办的。我见过他几次,回回铁青一张脸,眉间川字像是凿出来的。这人活得憋屈,因此我猜谎报军情那些事,没准也是迫不得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赌赢的机会要大一些。不管了,早些歇着。明日……该来了,他们也怕夜长梦多。姜家人来纠缠,你告诉他们,姜公子的尸首就在县衙,问问他们的意思,要是想弄出去,你说你会想办法。先敷衍几句,不要一刀两断,以免他们杀你灭口。要是没法脱身,你在那几具腐尸里挑个差不多的拿去交差。”
“知道了。”
“周松,明儿早点起,拉大肥猪,我们升堂断案!”
“啊?”
殷若和周松又同时坐回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闹这一出。
“什么案子?”
“皮毛铺子杀人案!”
“你你……你弄清楚了?”
“不清楚,徐点眼里可没我这个大老爷,半个字都没交上来。”
“那怎么弄?”
“二老爷愿意上就他上,他不愿意就我上,要升堂了,人和物,徐点不交也得交。至于案情,审着审着就会明了,见机行事,下边还有百姓相帮呢。实在不行,往方老娘身上推,她害了那么多人,那地方又连着她的宅子,算在她头上,不冤。”
“要不要再缓缓?别砸了猪县令的牌子。”
“我有两股东风要借,一是要把百姓召集来,好叫他们亲眼看见上边为难我,二是……这个暂且不好说。一头猪怕是不够。”他甩了甩新得的这些银票,笑道,“我们不差钱!三头四头都使得,再买几桶碗筷回来,锅子……这个不要紧,煮好的拿新桶新盆盛了,接着煮下一锅。排房那些人,这些日子辛苦了,叫他们也吃上肉,过日子好有个盼头。”
“这场面……那不得挤垮去。”
“你说得对,拿些石灰来,将地上划出道,你和林密商量。案子不定能一次办好,拿肉来补上。好吃好喝供着,谁好意思说我糊涂?”
周松喷笑,殷若笑眯眯称好,转头对周松说:“你带上小牛去挑猪,我叫上方树根去买碗筷。”
周青云小声叮嘱:“周松,你到生药铺露个脸,然后去前边的香油铺等着,把大助带回来。”
“这个人……”
周青云压声道:“一早被我派出去了,在生药铺做伙计,帮我留意买药的人。”
“打听出什么来了?”
“等他回来了才知道,一直没去,就是怕让人瞧出来。明早见了冯康,叫他不要乱跑,我找他要册子。”
“他手里有什么册子?这人太滑头,这阵子老是见不到人。”
“这家伙机灵,他常往香烛铺去,往同志县跑那一趟,也跑了香烛铺,是在打听买香烛的人。李豁不肯招认的事,在他这里能有线索。”
“你是说,那些人挖坟,要买……”
殷若凑上来说:“对,本地的习俗,迁坟挖坟要在夜子时,动土之前要上香请罪,否则死者投不了胎,会化作怨鬼找到罪魁祸首,上他的身。人死如灯灭,我不信这些,但这里的人信得不得了。”
“快去歇着吧,山雨欲来……”
正说着呢,外头刮起一阵邪风,月末天暗,槐树里窸窣不断,更显阴森。
殷若顽皮,嘴里呜呜,突然道:“有鬼啊!”
周松气道:“省点事吧,真是的。”
周青云笑道:“你要是害怕,今晚跟我睡。”
“谁怕了?”周松回头瞧见他这惨白的脸色,笑道,“你捡过那么多骨头,难道怕这个?”
周青云摇头,望着槐树说:“我怕的是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