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来像是有人不断招供,他们不断求证。
天就要黑了,后院进来一抬大轿,把新桃和小茶接了出去。
周青云躺在椅子上叹气,周松劝道:“给了那么多次机会,人家想找死,由着她们去吧,我们仁至义尽了。”
“嗯。”
殷若拎着炉子进来,顺口问:“她们上哪去?”
周松代答:“送去客栈。弄了路引,给了一笔钱,想上哪都行。”
殷若望着坐起来的周青云,笑道:“这会不看书,先把眼镜摘下来吧,久了勒得耳朵疼。我去扯了一截头绳,你要是不介意,我想把它绑在原先的绳子上,做个脖套,不戴的时候挂在胸前。”
“好!”
殷若手上功夫不够精细,坐在灯下折腾很久才扎好,一抬头,发现周青云和周松都在看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
“碰得少,不太会。等得了闲,我也练练。”
周松把脸扭开,不敢发言。
周青云笑眯眯道:“这有什么?我会缝补,做衣裳有外头的师傅,用不上你。你的手,学的是更要紧的东西,不该浪费在这上边。”
橘黄的灯光,把人脸衬得柔和。
她笑了笑,望着屋外说:“我知道我是谁家丢出来的。”
两周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周青云着急,问:“他们找来了?”
殷若摇头,平静地说:“去同志县找倩儿时,遇上过一个和我有七八分像的人。你说过,父母子女的长相,多有关联,眉弓、鼻山根、曲颌……那个女子,画了细细的眉,嘴小巧,别的都和我一个样,就连耳朵后边,也藏有一颗小痣。她穿戴不俗,坐着马车来去,去铺子里挑盒手脂,身边就围着七八个侍女仆妇,这还不算等在外边的马夫和护卫。我找人问过,那是臬台老
按察使,一省的公检法头子
爷家的贵客,是要紧的亲戚。”
难怪她后来又要去一趟。
“你见过他们了?”
“我见过,他们没见过。我这么好心,不想让人家尴尬。不会来认的!这么多年,如果有心要找,怎么会找不着?那些高门大户就是这样的德性。”
“别理那蠢妇,她算个什么东西,教出来的儿子也只会些歪门邪道。明日,最晚后日,他们就要来拿我了,你不要慌,我早将坑挖好了。这样的财神,多来几个才好。”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大一小两只钱袋,当着他们的面拆开,抽出两把银票,一张张展开摊在桌上,不停啧啧。
殷若和周松不知道他还干了这事,吃惊不已。
周青云小声嘀咕:“走背字,碰上人烧糊涂了,手脚不够利索,只摸了两个。唉!错失一大注财。”
殷若大笑。
周松哭笑不得,愁道:“你的胆也太大了些!要真是个钦差,你这样干,够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