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点退下,暗自懊悔,心里盼着周青云一会多犯点糊涂,别衬得自家太无能。
“带疑犯赵勇!”
赵勇跪下便喊冤。师爷警告:“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老爷问话你再答!”
“赵勇,本官问你,这铺子,一年毛利是多少?想好了再回话,买进卖出,就算本官不懂,下边总有懂行的。公堂之上说假话,那是要挨板子的!”
铺子左右和对面都有人,因日子艰难,都爱盯着别人家看,生怕有人发了财。铺子里卖了多少货,别人知道个大概,要是撒谎反倒招人怀疑。因此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若是出了事,除房家的事外,别的全照实说,只当密道不存在,他们真的是本本分分做生意。
赵勇不敢迟疑,马上答:“回大人话,本地穷苦,买得起皮袄的人家少,小本经营,一年只得十几两。刨去买盐硝的本钱,所剩不过八九两。”
上边惊堂木一拍,赵勇急道:“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本官问你:三兄弟守着一家只赚八九两的铺子,一人只得三两,如何养家糊口?”
“这……草民几人过惯了苦日子,俭省……”
惊堂木打断了他,他悄悄抬头。
周青云冷笑道:“仍旧不老实。不说狐兔鼠那些金贵利大的料,单说最贱的一样:一件羊皮褂,只用两块羊皮,几十个钱买进,二三百钱卖出,你们能赚两百。一年三百六十日,三个壮汉,统共就做四五十件?妻儿老小,就看着你们窝在家里偷懒,好叫她们饿肚子?来人啊,带赵冯氏。”
家里这个要强,从头到脚都要好的,一身的证据。
赵勇连磕两个响头,急道:“老爷饶命,小的怕招人惦记,不敢漏财。方才说的是假话,一年……一年能挣五六十两。”
“记录在案。”大人手一扬,发签,“打!”
十板子看着少,打的人领会到老爷的意思,将他当成了馅料,下狠劲捣。
赵勇感觉命去了一半,只想昏死过去,但老爷还有话要问,他还得跪着,一弓腰伏下去,扯得后方的屁股跟断给别人了似的。他扛不住这种撕裂的痛,歪倒在地上。
“老实点!本官再问你,密道之事,你知不知情?”
赵勇艰难翻爬跪好,颤着声答:“回……回大人话,草民真的不知。这宅子是我们租来的,攒够钱了才买下,这是最近的事。屋主并未告知,卖完就跑了。大人,草民老老实实做着买卖,当真……”
惊堂木成了惊魂木,将他敲得魂飞魄散。
“满嘴胡言,死不悔改!本官叫你死个明白,来人啊,带证物!好叫你知道,本官早就命人搜过,你兄弟三人的鞋底所沾的泥,和密道里的一致。”
王福和冯甲端着盘,盘里有鞋也有泥土。他们先从赵勇跟前路过,再往后走,沿着划出来的道,叫下边的百姓也看个清楚。
“公堂之上,东诓西骗,不可救药。”
再打就成肉泥了!
赵勇眼见他又要拿签,急道:“大人,大人,冤枉啊!这三双都不是我的鞋!”
“那就是你兄弟的咯?你喊了冤,本官自会断个明白,好叫你心服口服。来人啊,传赵英!”
赵英一上堂,大老爷将问话重新来一遍。三兄弟早就对过词,因此他和赵勇一样,挨一顿板子后,为了活命也喊冤,于是老三赵聪也来了。
两个哥哥想使眼色,被脸贴地死死按住,传不了消息。赵聪名字带聪,人却是最蠢的,听县太爷说兄长们都否认,一口咬定是他的鞋,当下就急了。他回头想瞧一眼屁股,看不到,只知道火燎刀刮一样地痛。
“人真是你杀的?你可要想好了,三条人命,够立地行刑,你活不过这个年了!”
赵聪一时想不到脱身之法,急得摇头摆手,乱嚷“不对啊不是”。
殷捕快喝道“放肆,大堂之上还敢造次,意图对大人不轨”,她上前按住人,趁机卸了他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