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换个地方,她会先把他藏好了,回头解决掉麻烦再来接。但这元子沟两面林稀草疏,后边耳目众多,一时之间无处可藏,只能尽快往山那边翻。
长青山的人,和后来的黑衣人合力围追截堵,形势很不好。
殷若不能对同门出杀招,只能费劲周旋,她再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喘息渐重。天就要黑了,周青云一直在观察地形,他挑中了一道坡,抓紧说:“若若,我还有大事要办,不能死。”
“对!我们都不能死。”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看不如这样:你将我藏在坡上那片小叶黄杨后,而后你闹出动静将他们引开,你一个人行动更便利。我悄悄地往后退,回冯城找白沐,到时再会合。别看他嘴上说得那样淡泊,做官哪有不想往上爬的?邀他上这条船,到时分他一点功劳,让皇上给他挪个好位子。这漮州,能和万衡对抗的,只有他了。”
“好!”
殷若提足内力,几个跃步奔向靠近嵌崖的灌木丛。周青云提早说:“若若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跟姑娘家亲过嘴。那个……哎哟哟……”
殷若把被自己扔出去的人又捞回来,忍着笑,抓紧去亲他。
天昏昏暗暗,正好掩饰羞涩。
他的唇冰冰凉凉,带着一点淡淡的苦味。她刚想说话,他用力将她往外推,她来不及反抗就坠了下去,很快又停了。没有预想中的痛,只有被勒的不适——腰间的绳子挂住了她。
他的手脚总是那么快,她完全没察觉什么时候被他拴上了这个。
她张嘴,但发不出声音,由不得她动作,身体再次往下坠,这次更快停住。她落在了长草坡上,绳子稍晚一步,堆落在她身上。
她想重新攀上去,但手脚都是麻的。她动不了一分一毫,上方的树冠遮挡了她的身体,也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刺穿黑暗,清晰地看到上方那道瘦削的身影站了起来,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中。
山林的夜风,冷清凄苦。她的双眼蓄满了泪水,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中——那些混蛋是非不分,不讲情义,她为什么要固执地讲个虚伪的道义,早点杀出去不就好了。
周青云惦记下方的人,临时念起了佛:“求佛祖保佑,周桭往后再也不出言不逊,一定虔心烧香跪拜。”
不远处黑压压一大片朝他而来,他仰着头,放开嗓门大喊:“你他娘的再不出来,我就要成肉泥啦!我不值钱,金矿要不要?那几家的把柄要不要?”
山顶呜呜不断,但没人回应。周青云手忙脚乱爬上歪脖子树,再喊一遍:“我还有一手的秘闻故事,要不要听?”
仍旧没有动静,追兵已经到了脚下。他朝着他们后方喊:“杀吧,不留活口,就没人知道你残害同门了。”
这些人忌惮殷若,果然转身防备。周青云趁这个机会从树顶往东跃下去,连摔带滚往山谷下方跑。
他才是最要紧的人物,殷若是丢下他跑了,还是去找追兵了,这都不要紧。追杀的人,全都毫不犹豫跟着他而去。
他一路骂一路吼,在溪水里跌跌撞撞前行,终于听到前方有人来了,大喜过望,一抬头又想骂娘。
“赶紧走,不要牵扯进来白白牺牲。”
千山心里更难受了。
周青云不敢停,继续快跑,经过他时,小声说:“去帮她,嵌崖下迎风坡,不要管我,我死不了,救兵马上到。你先藏树上,等会再动。”
千山点头。
挣的是命,周青云一刻不停往下冲,继续喊,继续骂:“去他娘的,我拼命尽忠,图的是什么玩意?有本事带上驾贴
堑龙卫(锦衣卫)的逮捕令
来拿我。”
在他险些骂出“狗皇帝”前,灰衣人终于现出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