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云扶着腰,毫不客气地使唤:“快快快,打死他们。哎哟喂,我的腰,我的腿,我的脚,啧啧……痛死我了。”
灰衣人大步经过他,顺手扯走了他肩头插着的银镖,痛得他直吸气。
周青云有求于他,不敢生气,好心提醒:“指不定有毒,在水里涮涮手。”
灰衣人不慌不忙站定,抽出软剑,讽道:“有没有毒,你还能不知道?”
“早几年中过一回狠毒,会因大师给过一颗百清丸,又教了一样排毒的功法。不说百毒不侵,至少……你行不行啊?再叫几个人来呀。”
冲在最前面的四个一齐出手,灰衣人的剑软绵绵的,招数看着也是慢悠悠的,哪有若若的铁锁狠招可靠。
周青云不由自主地贴近,小声提醒:“有哨吹哨,有什么信号弹,抓紧放了。”
“闭嘴!”
黑衣人还算好对付,等长青山那群弟子赶到,灰衣人立刻加快了手法。他没吹哨,没丢什么弹,林间照样冒出了帮手。
还是只有一个,这人压根没有拔刀的打算,扛起他就跑。
周青云比他讲道义,急道:“先帮他干完了再走,他顶不住,我们照样有危险。”
“闭嘴!”
“京城路远,我浑身是伤,受不了颠簸,我要坐马车。”
“闭嘴!”
“伤口在流血,我生来体弱,再这么淌下去,你得半路买口棺材才能交差。我告诉你,躺哪种棺都是要腐烂的,桐木的就很好,能省便省……”
“闭嘴!”
“听过《兰子县令》这出戏吗?兰子是猪肉,说的是县令一升堂就请百姓吃猪肉,他是个好官啊。”
“闭嘴!”
确认他们真的不会出手弄死他,周青云安心晕了。
天黑时晕的,大中午醒来,被灌上两口水,他眯着眼喊“马车”,又得一句“闭嘴”。
“夜里有雨……”
陆辛嫌他聒噪,敲晕了他。
任丙传完信,回头问他:“周将军那里怎么说?”
“照主子万岁爷的意思办,别的……一概不管。”
“按原本的旨意,有事就交巡抚衙门处置。可是廖中丞那,究竟可靠不可靠?”
陆辛停了擦剑的手,收好它,从树上解下缰绳,摇头说:“涉及那样的大事,主子万岁爷会改主意的,尽快回京吧。”
“这小子嘴里没两句真话,他说的这些,未必可信。我在县衙蹲过半个月,没听说过半句金子。”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他要是没发现你我的存在,能嚷出那些话,笃定会有人救他?你再想想,漮州这块地,最富不过一个湘平,那也不过是田产丰厚点,牛羊多几匹。这点蝇头小利,不值得万家、姜家惦记,袁公公早就怀疑过,不过他老人家没敢猜这么大。”
“以为是铜矿?”
“嗯。该走了!”
两人各自饮了几口,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周青云再次醒来,四肢拉软,浑身酸痛,肩膀滚烫灼痛。天上砸下来的雨点,倒不招嫌了。
他歪头让口眼鼻躲开雨滴,气若游丝道:“说好的马车呢?我身娇肉贵,吃不得这样的苦,我就要死啦!”
哪个男人会说这样的话?
任丙忍不住发笑。
陆辛拿脚踢周青云膝盖,不客气地问:“你怎么知道夜里有雨?”
瞎掰的,不这样说,你们怎么舍得置办马车,啊不对,他这样说了,这些混蛋还是没买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