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想通了一切,大笑道:“这是殷茵跟你说的?她还告诉你我是白家的千金,娶了我,能助你辉煌腾达?千渺,既然到了这份上,我想问你一句:殷茵去白沐跟前冒充,是不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她对你敬重爱慕,全心全意信赖,你为何要这样做?”
千渺恨道:“殷若,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能大度不在意你脏了身子,他呢?”
殷若抛着手里的锁,满不在乎道:“要真有那样的事,我一锁头砸死你们灭口,可惜了……他这人,神机妙算,没有逃得过他眼睛的。他从来不问,不质疑,不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只一片诚心待我。你想和他比,再修八辈子吧!”
“你……”
“你跟罗夫人在船上做了几日暖鸳鸯,还当别人不知道?什么有志春常在,无心夏皑白。秋凋何必哀,冬梅有晚馤。说实话,这诗做得实在不怎么样,不过看在你对她一片真心的份上,她就留下了。可惜呀可惜,李富说她找上你,和你那番浓情蜜意,为的是完成房家老不死的交代:把李富送到万家人跟前。对了,罗夫人和那位道员叔叔相约在戏院,在酒楼,在裁缝铺……他们的戏,比你们的‘探讨琴艺’精彩多了。你不是要带她走吗,按道上的规矩,至少要到这位前辈跟前打声招呼。”
脸面被狠扒下,千渺恼羞成怒,心痛如绞,疾声道:“早晚有一日……”
殷若掏出一只钱袋子,狠狠砸过去。
“十四两七钱,一文不少,都在里边。师徒情义,在元子沟那兑完了。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瓜葛。”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没有情,哪来的绝?千渺,你我都知道真相是什么,彼此心里想着什么。那时你说‘天下人不认你认’,不过是想哄我对你们忠心,不顾生死为你们卖命。想必那算命的人也是你找来的,为的是拿捏住我。你从来没有付出过真心,到了如今,实在没必要惺惺作态恶心人。道不同,久结嫌隙,赶紧走吧。大人当众交给府衙处置的杨明方画等人,没多久又回了房家,这事多蹊跷,呵,他们想向上边交差,总要有人背了这锅。”
千渺心惊——府衙那边好些日子没传信了,没有调令,去陵州做县令这事,只是方师爷在召他回去的信里提了半句。会不会是个饵?叫他先安心过去,而后在钦差追究时,拿他去填这个糊涂账。
殷若懒得再管他,抛着铁锁回家去。
周松站在廊上,意味不明地睃了她几眼,她一看过去,他赶忙避开。
里边安安静静,她将锁丢在柱子下,拍净手再往里走。
“若若,我的眼睛不好了……”
殷若心疼,赶紧跑跳过去。
他双眼赤红,果然可怜。
她洗了手,帮他翻开眼皮细细查看,并无异样。
“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饿着呢,先是头疼,再是眼睛疼。”
这肉麻的口气!
周松听不下去了,坐在门槛上埋怨:“比娃儿还难带,一会这不行,一会那不好。我不管了,你看着办!”
殷若笑道:“你忙去吧,有我呢。”
“大夫看过,吃了丸药,还要用白瓷瓶里的药汁子冲洗,他不让。”
“好,我知道了。”
周松一走,周大人更娇气了,洗眼睛时喊害怕,要抱着姑娘的腰才安心。
殷若纵着。
外面的人忍不了,气道:“这么大个人,还要搂着?”
周青云猛地弹坐起,殷若知道他看不清,忙说:“回来凑巧遇上任兄弟领着这位黄大人进来,说是有急事要找你。”
她把人安排在川堂等,这人胆大,自己钻进来了。任丙没说什么,她也不好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