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赵无瑕是妾室所生,她的出生是意外,当初她的娘是朱纤曼身边服侍的丫头,一日被侯爷看上了眼拉了入房,此事朱纤曼本不知情,一直到丫头的肚子大到藏不住,朱纤曼一度要将她母亲杖击致死,是老太君出面才保下她母亲,并抬了名分。
赵无瑕很感激老太君的救命之恩,自然而然也和赵无眠走得很近。
嫡生的自成一派,庶出的兄妹互相扶持,在侯府中形成两派,暗地争斗。
只因侯府内有传言说赵无眠的生母?绮萝才是元配,他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世子一位该留给他而非赵无痕。
是当年的赵梓林为了攀上和亲王朱德昭这棵大树,不顾老太君反对,贬妻为妾改娶和亲王之妹朱纤曼,当时赵无眠已出世,却硬生生地由嫡变庶,为此曲绮萝心中大恸,大病一场,拖了数年,最后哀莫大于心死,被赵梓林的无情无义伤得肝肠寸断,吐血而亡。
而赵无眠虽有老太君撑腰,如今重病卧床,也没得到多少关心。
“……咳、咳、咳……咳咳……咳……”
药味,刺鼻的药味。
四扇窗户紧闭的屋内没有流动的风,只有教人透不过气的沉闷。
闷闷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彷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白玉紫檀雕鸳鸯比翼十二折屏风后,一名气若游丝的俊雅男子面色苍白地躺在锦榻上,锦被半盖在身上,他一手拿帕子捂着唇咳个不停,侧身猛地吐出一口刚喝下不久的汤药,秽物溅上伺候丫鬟的绣鞋。
他抱歉地想说几句话,但又重重地咳出声,再次趴在床头咳得脸色发紫,几乎要喘不过气,教人十分不忍又忧心。
一个丫鬟神色紧张地上前抚背,另一名则送上痰盂,捧着汤药等在一旁的丫鬟惶恐又心急,唯恐赵无眠有个万一她们会倒霉。
不受宠的庶长子,长年受到其父的忽略和不看重,更别提他身染重病,底下这些擅长看眼色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对待,若非被指派来服侍他,她们都不愿靠近。
“不是说迎迸小妾冲喜病情已稍有好转吗?为什么还咳得快断气,到底能不能好起来,撑不住就别硬撑,累得大伙儿都为你心烦。”女子说话极不客气,全然不把赵无眠放在眼里,认定赵无眠和下人们也不能拿她怎样。
席梦芝穿着牡丹裙,海棠红缠枝牡丹花纹的对襟褙子,头簪金雀钗,额前是水滴形状的红宝石垂饰,高傲地仰起脸。
她嫌恶地以绣着桃红牡丹的丝帕捂住鼻子,神色不偷地离雕花大床甚远,下颚始终高抬着,好像她踏进他房中是天大的恩赐,摆出施舍的嘴脸。
要不是府里的老太君逼她,她都忘了自己有个要死不死的病夫,拖累了她的青春,捆住她往外飞的翅膀,如果她嫁的人不是这个病秧子的话,她……
席梦芝心里恶毒的想着,赵无眠为什么还不死?死了就一了百了,硬是拖着找碴,对谁都没好处,“还……还好……咳!咳!能吃……咳!半碗稀粥,有劳……咳!咳!夫人费心了。”撑着坐起身,喝了口热茶稍微平复了呼吸,声弱如丝的赵无眠面色青白,瘦削的两颊令他显得特别孱弱。
“我费什么心,还不是你没用,旁的本事没一样,倒是药吃得比旁人多,吊着一口气给我找不痛快。”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丈夫。
当初她是相中了他的好皮相,不借收敛骄纵的性子讨好老太君,一方面还暗送了不少重礼给侯爷夫人。
然而她的将军父亲并不看好,想撮和她和世子爷,也就是她的小叔,嫡次子赵无痕,但是她死也不肯,硬要他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