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入府才晓得他虽有老太君看顾,但府中地位着实不高,长期受到嫡母的打压,连弟弟也从未以正眼看他,一家之主赵侯爷更是对他视若无睹,不满他的资质平庸,未能为致远侯府添一份助力,若非老太君的照拂,赵无眠在这府里根本无立足之地,比草芥还不如。
且夫妻成婚一年有余,但已有大半年不曾同床而眠,因为他新婚未久便病了,洞房那夜便力不从心地虚度春宵,后又再度发病,两人分院而居,并未住在同一院落。
“让夫人不悦……咳!是为夫的不是,为夫会尽……尽快的养好身子,不让夫人因为夫的病,夜夜忧心得……咳!咳!夜不成眠……”他吃力的说着话,忍着不咳。
“谁为你忧心来着,还夜不成眠?你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有你无你照样过得舒心。”反而是有夫之妇的身分让她绑手绑脚的,什么事也做不了。
席梦芝早就后诲一时的冲动,鬼迷心窍似的执迷不悟,选了一个没用又没地位的丈夫,看不到美好的将来在哪。
“看夫人神……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为夫也就安、安心了……咳、咳……”说着说着他又咳起来,对痰盂呕出一口臭酸水,刚服下的药又吐了一大半,全白费了。
看他又咳又吐的,席梦芝眼露厌恶地又往后退了两步,以帕捂口,深恐染上病气。“你到底能不能好呀?吃那么多药还不见成效,请来的大夫全是死人不成!”
还说妙手神医,她看是半桶水大夫,死不了也好不全,就只会浪费银两。
“柳、柳大夫已经尽力……是为夫身子不济事,才会……咳!咳!久病不愈,汤药难养。”赵无眠又勉为其难的喝了半碗黑稠的药汤,十分疲累地往后一躺。
见状,丫头赶紧将软红锦枕放到他身后,让他半躺半坐的坐得舒坦,并把添了银炭的炭盆拿近。
本来就是不通风的屋子,再加上燃着炭火,以及七、八名走来走去的下人,使得密不透风的屋里更加闷热,有些人的额头都冒出汗了,席梦芝也是薄汗微渗,她不快地看了看挪近的炭盆,狠瞪了多事的丫头一眼,再度退了退,都快走到门口,毫无照顾重病在床的夫婿的意思,只想离开。
“你别再咳了,想法子治一治,老太君不是问过庙里的老和尚,说冲喜能冲掉你身上的病气,那个花大钱买来的小妾也真是的,一把贱骨头还拿乔要人去请才要来伺候。”
虽然对丈夫的情意在他反反复复好不了的病情上逐渐消失殆尽,但她仍有身为正室夫人的骄傲,她可不允许那冲喜小妾有一天会爬到她头上,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最方便的方法便是让那邵小蓉生不出孩子,这样不管以后赵无眠的身子会不会好起来,会不会因为受邵小蓉照顾而偏宠,她都能稳坐正室之位。
“邵姨娘长途跋选进京来,难免水土不服……咳咳,人离故乡忧思重,病了几天也能理解,就让她多休息一些时候吧。”赵无眠眉头轻轻一皱,但语气淡淡的,没让人听出什么情绪来。
“你倒是体贴,我早上问她,她自己说身子已好,用过午瞎就会过来了。”席梦芝语气不善的说。
照理说丈夫身体欠安,身为妻子她理应随侍在侧,表现得温良贤淑,展现夫妻间的浓情密意。
可是生性娇蛮的她哪会照顾人,在头半个月还肯细心喂药,百般温柔地喁喁细语,彷佛没有他就话不下去似的。
但在丈夫一口秽物吐在她最喜欢的牡丹彩蝶花罗裙后,她便不再走迸他周身三尺的范围内,只让贴身丫头服侍。
后来她的丫头们一个个沾染上病气,她就不让她们伺候了,另外派了二等、三等的丫头入屋,只要丈夫身边有人她也就有所交代了,老太君怪不到她头上,况且她都替自己跟身边的丫头找好可忙的借口。
像是要到庙里求菩萨保佑夫君身体安康,一下子要赴昔日闺中密友,今日要赴官夫人邀约,一下子又约了娘家人要登高结玩……
反正除了老太君也没人管他们夫妇。
“有劳夫人了,为夫……咳……咳……有愧于心,你真贤慧,一心一意……咳!咳!为为夫着想……”赵无眠挣扎地想下床,握住妻子的手以表达心中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