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他很惊讶能在此见到她。
「其它丫鬟们忙着小姐和曲公子的婚事,只有我最空闲,所以来当跑腿丫头喽!」她口中说着,手也不停地布菜。
这话由她口中说出,实在不太能让人信服。谁都知道婚礼的准备工作琐碎而繁复,而她又是庄里惟一能打点这类琐事的人,能空闲到哪里。
「我以为会先喝到你和大表哥的喜酒,没想到天喜表妹会先你们一步。」他心想,连天喜表妹都要嫁人了。
元紫袖得意的眸光一闪,「难得有傻子要接收我们家的麻烦,当然得在人家后悔前,先一步把货物送上门。」
她布署了许久,还没来得及行动,他们就等不及地爆出喜讯,害其它人有些措手不及,既惊讶又错愕。
虽然一切照她所想要的进行,可惜没机会玩上一玩,觉得不太过瘾了点,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还有谁能蠢到被她玩而不知呢!
「瞧你把天喜表妹说得如此不堪,她只是没心机,不懂得分辨善恶。」却让她遇上个好男人。杜咏言不禁有些感慨。
人生的际遇很难讲,单纯不涉足俗尘的天真女娃儿,从不踏出苏州城,热心地帮助她认为需要救助的人,不在乎对方是否有所回报,所以上天给了她一个好夫婿。
反观蝉妹,为人心高气傲,从不在意伤她身边所有的人,明知有婚约在身,还不时接受其它男子的邀约和礼物,落得被退婚的下场。这是因果报应吗?他不知。
「简单的说就是呆、笨、蠢,被人卖了还问卖得值不值得。」元紫袖无奈地摇摇头,但口气中有着不容小觑的疼宠。
她还真是了解。杜咏言道:「曲公子是个有心人,有他跟着天喜表妹,你也可以放心了。」
「我知道,本来我就有意要凑合他们,现在他们倒帮我省了个麻烦。表少爷,用菜呀!」她体恤地为他夹菜。
端着半满的白饭,接过她的白玉珍珠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多吃点,我煮了很多菜,不吃完会遭天责罚。」说着,她又往他碗里塞了一片梅干扣肉。
「够了够了,我会吃完的。」难得她肯下厨为他做羹汤,自然得全扫下肚。「他怎么肯放你出来?」杜咏言好奇地问。
元紫袖掩口轻笑,半垂着睫毛,「你认为这世上有人管得住我吗?」
「我已经失去了正常判断力,而且大表哥好像挺防着我。」心想,占优势的人反而防着他,他觉得有点可笑。
「表兄弟有什么好防,你太多虑了。」她心头嘀咕着,这个段大少也真是的,能抢早八百年就被抢走,哪轮得到他回庄。
嘴里嚼咬着清蒸鱼尾,他含糊地说道:「我能不多虑吗?有些事,只有男人自个最清楚。」他苦涩地想,因为他们用着同等的心,爱着同一名女子。
她耸耸肩说:「男人的事,小女子不宜插嘴,就当他小家子气吧!」男人的醋劲还真不小,任凭她好说歹说,两片嘴皮快磨破了,大少爷还臭着一张死人脸,说什么都不肯放行,直到她说出那三个字,他才傻笑地点头。
刚才在厨房烧菜时,他还紧张地跑来盯着,然后同样的菜色他也要一份,张口就先把烫口的那一份给吞了才满意。
杜咏言没辙地说:「只有你敢这样说他,若换成他人,恐怕吓都吓死了,哪敢说出口。」
「大概我是老实人,专挑老实话提。」这句话她说得都自觉好笑。
杜咏言一听,差点被汤汁呛了喉,「你……你还真老实呀!」心想,这种违心话,只有她敢说出口。
「今天的菜色你还满意吧?」她看他喝得那么急,连忙又替他添了碗汤。
停下手中箸,他以略带沙哑的深情口吻问道:「我想你问的不是菜色吧?」
元紫袖眼睫毛动人的细眨两下。「既然今生无以为报,略备薄酒淡菜,以谢怜爱。」
他的真心,她看得见,只是他有心她无意,凭添一场错爱。他这些年来的深情,自己只能一饭以报喽!欠情难偿呀!
杜咏言扬着头猛笑,笑中有难掩的苦涩感,多年的深情换来一膳以待,是值还是不值?他只能用笑遮住内心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