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愁的脸色开始阴沉,「姨娘,我敬你是长辈,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杜夫人继续指责道:「我说错了吗?还有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连你娘临终交代的话也用不着听了,真是不孝。」
段天愁神色一正道:「我娘临终前,可没交代我得娶咏蝉表妹,这是你们一相情愿的说辞,天愁不愿背负不孝之名。」婚事是她们私下协定,既无婚书约定,又无交换信物,只是口说无凭,他当然可以加以否认,相信爹也不希望结交这门亲事。
「你这个混小子。」杜夫人马上哭天抢地地哀号。「大姐呀!你听听这像话吗?你在九泉之下岂能安心。生前你被丈夫打入冷宫不闻不问,死后连惟一的儿子都要抛弃你,你真是死的冤枉呀!大姊——」
头更姐了,段天愁不得不抚额,「姨娘,你要哭到祠堂去哭,我娘的牌位供在那里。」
杜夫人倒抽了一口气,差点被自己的唾液梗住,「反了反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不怕遭天打雷劈。」好歹她也是他的亲姨娘,居然叫她到段家祠堂,面对一排排死人牌位哭诉,真是气死人了。
「我宁可遭到天打雷劈,也不愿被姨娘杀猪般的哭声震破耳膜。」段天愁皱着眉说,听那哭声真比死还痛苦。
杀……杀猪般哭声?!「大逆不道的混小子,你敢教训长辈?不可原谅。」杜夫人跳脚大吼。
因段天愁的一番羞辱,杜夫人收起如雷的哭声,众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脸色不再惨白一片。
「天愁不敢,只是实话实讲。」段天愁感到好多了,不再有魔音穿透脑门。
实话实讲?!杜夫人气得脸上的脂粉都抖散掉,突然眼尖地看到鬼祟的「祸首」,「你,给我进来。」
元紫袖正偷瞧得起劲,心想大少爷应付得不错,应该轮不到她出面,只是天算人算不如一个意外,当场被杜夫人揪住,她只有大呼倒霉。
当她前脚一进,一起当「小偷」的杜咏言随后也跟着进来,只是他算尊敬母亲,走向一旁看笑话的杜咏蝉身侧,暂时当个孝顺的乖儿子。
「紫袖见过夫人。」元紫袖礼貌十足地行了个礼,低垂着头表示卑微。
「把头抬起来我瞧瞧,看你长得是否一张桃花脸勾引男人。」杜夫人有好些年没注意她了。
「是的,夫人。」元紫袖恭敬地抬起头。
她深知杜家人的习性,只要装得愈谦恭,他们才不会迁怒周围的人,装得愈卑下,他们的虚荣心获得满足,嘴巴才不会那么贱,尽挑些刺耳的言语来伤人。
「嗯,长得不怎么样嘛!」杜夫人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审视。「愁儿,你的眼光还真低,捡个丑丫鬟。」
手掌紧捏成拳,段天愁真想搬掉她尖利的爪子。「天愁鲁钝不堪,只适合一个……丑丫鬟。」
敢说他的紫袖丑!她的长相又好到哪去,长年好妒成性,爱论人长短,原本贵夫人的面相早已被尖酸刻薄的话语磨掉,只剩下一张令人唾弃厌恶的鄙人脸。
杜夫人撇撇嘴道:「哼!你再不堪也用不着挑个野丫头。瞧瞧她眼大如牛、鼻塌失财,嘴小多言,两颧又高又挺,根本是克夫相。」
段天愁反驳道:「紫袖眼如杏目,鼻润如玉,小口慎言,颧骨高旺夫,我想姨娘的年岁大了,眼睛花了。」瞧她把紫袖贬得无一是处,令他气恼到想踹她一脚,但基于长辈之礼,他只得忍下这口气。
「你敢说我老眼昏花。」杜夫人拿高大的段天愁没辙,转而找替死鬼出气。「你叫什么名字?」
明知故问嘛!元紫袖还是很卑恭地回道:「紫袖,夫人。」
杜夫人道:「名字取得倒是不错,但人是差了些,你是使了什么妖术,把愁儿迷得连他娘的话都不听了。」
元紫袖心想,他的娘若好命点,说不定已经转世投胎享福去了。「紫袖愚昧,不解夫人之意。」她暗忖,只要一味地装傻,在众目睽睽之下,杜夫人总不能拿她出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