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模狗样的。
赵重衣看了他一眼,起身拖着叮叮当当地铁链跟着他走进了休息的房间。
驿站房间陈设十分简洁,但胜在干净,应该是有人提前来打扫过了。
“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先洗漱吧。”周温然道。
赵重衣看了他一眼,走到了屏风后头,有热水,也有干净的衣物,准备得十分齐全,她只是看了看,又走了出来。
“怎么了?”周温然问。
赵重衣将手上脚上的铁链摇得叮当作响,理直气壮地道:“我这样怎么洗?”
周温然一看……还真是,这链子锁着,衣服根本没办法脱下来,这还是周阁主头一回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毕竟往日押送囚犯这种事儿轮不到他亲自来做,即便有需要他亲自押送的犯人,他也不会管人家有没有洗漱。
但眼前这个……可不是普通的囚犯。
周阁主想了想,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链子可以解开,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赵重衣扯了扯嘴角,答应得十分爽快,“好啊。”
周温然眯眼看了看她,总感觉她似乎要使什么坏,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周温然蹲下身解开了她脚腕上的链子,然后又起身解开了她手腕上的链子。
赵重衣得了自由,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转身走进了屏风后面。
周温然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刚踏进屏风,便看到她已经脱了衣裳……他顿时喉头一紧,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纵然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他也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看着她,现在想来,她为了隐藏身份一直都在刻意遮掩身上的伤疤……只在回门日前一晚,他触到了一些端倪,但当时他眼瞎心盲一般只以为她是因为被山匪掳去,又摔下山崖才落了一身伤,此时再看,她身上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伤疤新旧交错,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留下的,分明是长年累月留下的痕迹。
这是属于赵重衣的痕迹。
周温然的视线从她的肩头一路往下,她肩头有两处铜钱状的伤疤,应该是箭伤,背后也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仿佛要将她单薄的身子劈作两半似的,看得人心惊胆颤,周温然从来不知道那些在他身上习以为常的伤疤出现在眼前这人身上时,竟让他有种感同身受的疼痛……
然后,猝不及防地,赵重衣转过了身。
“看够了吗?”赵重衣一脸坦荡地问。
周温然一下子僵住。
赵重衣哼了一声,坐进浴桶,水一下子漫了上来,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然后快速洗了个澡,很快起身三两下擦干……她洗澡是一如既往地快。
她起身的一瞬间,水珠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落,带着热水蒸腾的雾气,影影绰绰间,周温然喉头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只觉得有一股热气自丹田而下,蠢蠢欲动……
赵重衣披了干净的衣服,看了他一眼,忽地上前,凑近了他,“周阁主,你很热吗?”
周温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赵重衣继续逼近,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角,“你看,都出汗了。”
她的指尖亮晶晶、湿漉漉的。
周温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咙里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没有再往后退,任由她逼近了自己,他向来知道她的眉眼生得极漂亮,眼眸清澈,眼角微微上翘,明明是一副温柔似水的长相,却偏生透出了一股桀骜不驯的神气,他的视线落在她饱满的唇上,因为刚刚沐浴过的缘故,看起来水润润的,实在令人垂涎,他不自觉便垂首贴了上去……
“你是周如玉,还是周温然呀?”赵重衣脑袋微微后仰,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偏又留出了一丝距离,她忽然问。
“我是周温然,也是周如玉。”周温然回答,声音微哑。
“周如玉的路引上写着他是临安人。”赵重衣道。
周温然顿了一下,“我外祖家在临安。”
赵重衣嗤笑,竟然是有备而来的。
“周如玉是我相公,对我千依百顺,周温然是天骑阁阁主,正押送我上京,你是哪一个呀?”赵重衣抬眼看他。
周温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赵重衣感觉到手腕脚腕上沉甸甸的重量,好嘛,一言不合又锁回去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
赵重衣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屏风,霸占了房间里唯一的床,躺下睡觉。
周温然在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压下心头燥热的感觉,他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霸占了整张床的赵重衣,气笑了。
……难为她戴着铁链还能睡相如此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