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的时候,赵重衣忽地睁开了眼睛,她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此时她正手脚并用地缠在周温然身上……这姿势她简直毫不意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睡着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周温然身上缠,这一路她都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大抵是天寒地冻的,他身子比较暖和?……总不能是她馋他身子吧?!
而周温然对此显然是乐见其成的,不然为何总趁她睡着后偷偷卸下她手腕脚腕上的铁链,可不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赵重衣哼一声,推开了他。
周温然被她一推,便乖乖侧过了身。
……不对,乖过头了。
赵重衣之前半夜醒来想要推开他,这家伙可是难缠得很。
“周温然?”她试着叫了他一声。
他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极沉,往日他可是警醒得很,她稍一动作,他就醒了。
赵重衣眉目微沉,她起身推了推他,“周温然,醒醒。”
他被她一推一拉,身子便侧了过来,成了仰面躺着……这样大的动静,他还是没醒,赵重衣心里慌乱了一瞬,咬牙探了探他的颈脉,然后稍稍松了口气,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凝神往他背上拍了一掌。
周温然被这一掌拍得吐了一口血,然后脑袋一歪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沾了血色的双唇看起来异常苍白。
“周温然,你醒醒……”赵重衣拍了拍他的脸颊。
周温然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赵重衣注意到他方才吐出来的那口血的颜色暗沉得有些异常……这是中毒了?
她想了一下,意识到问题大概便是出在今天晚上那一顿锅子上,她出于戒备没动筷子,可是周温然却吃了不少……
那么天骑阁其他人呢……?
赵重衣心下一沉,她扶周温然躺下,起身下床,走到桌前拿起了被布裹着的昆吾……她先前是为了回东篱镇取回昆吾才会再次落入周温然手中,这一路周温然一直亲自看守着她和昆吾,虽然昆吾近在咫尺,但她从来没有机会将昆吾拿回来。
而此时,昆吾就在她手中。
她握住刀柄,解开了缠绕在上面的布条,望着通体幽黑的刀刃,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有细碎的声响自门外传来,赵重衣握紧了刀柄,闪身躲到了门后。
有两名黑衣人大喇喇地推门进来,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有寒风带着雪粒卷了起来,他们直奔床头,赵重衣在他们踏进房门的一瞬间便一脚踹上了房门,一刀砍下,其中一个黑衣人哼都没有哼一声,甚至没有看清是谁下的手,便倒了下去,另一个黑衣人顿时惊慌起来,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冰凉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刀刃通体幽黑,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不曾透出一丝光来。
那黑衣人露出惊悚又不敢置信地神情,这房间里有两个人,能使这样一柄刀的,必是赵重衣无疑,可是赵重衣不是应该已经中毒倒下了吗?为什么还活蹦乱跳的?
“你们下的是什么毒?”赵重衣逼问。
她甚至没有去问他是何人派来的,因为她心知肚明,这些人只是小喽罗,而幕后主使之人必然便是当朝宰相周熙无疑,所以她不曾废话,怕逼急了这人当场自尽。
然而话音落下,她却并没有得回答,然后便见那人身子软软的倒下,萎顿在地。
赵重衣皱了皱眉,上前一摸,已经没了气息。
好吧,还是毫不犹豫地自尽了。
房间里满是血腥之气,因为燃着炭火的关系,这血腥之气越发浓厚,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周温然,决定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得出去看看情况,可又不放心周温然一个人在房间,若是再有杀手寻来,周温然这副动弹不得的模样简直任人鱼肉。
赵重衣拿了毳衣将周温然裹好,然后将他背了起来,提着大刀略有些蹒跚地走出了房门,周温然看着瘦削,体重却是不轻,饶是赵重衣,背上背了这么一个人也有些吃力。
一走出房门便有寒风夹着雪粒子打在了脸上,打得脸颊生疼,赵重衣下意识反手将周温然毳衣上的帽兜往下拉了拉,然后扶住他的腿将他往上托了托,背得更稳当了一些。
此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雪上有两排脚印,应该是方才那两个被她解决了的杀手留下的,见并没有第三排脚印,赵重衣知道这会儿还没有旁的人过来,她背着周温然踩着这些脚印走了出去。
陆玖晚间酒瘾犯了没有吃太多菜,倒是喝了一肚子水,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了,感觉昏昏沉沉的胸口有些憋闷,他强撑着起身去解手,解完手回来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门口的雪地上,有几滴殷红,乍一看仿佛是梅花落在了雪地里一般……殷木眸光一凝,上前用指尖捻了一些殷红放在鼻端一闻,是血。
陆玖倏地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有人夜袭吗?他谨慎地推开门,房间里十分安静,并没有打斗之声,陆玖有些疑惑,赵栋和他睡一个房间,难道是赵栋已经把人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