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路见秋听到这话应该会兴高采烈,但此时他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师兄视我们为家人,久而未见感到想念是应该的。”
“小师弟,你不对劲。”
他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反问道:“我何处不对劲?”
纪芜狐疑地看着,道:“先前光是提到师兄,你的眼神就变得粘稠温柔,恨不得句句提到他。今日竟这般冷静。”
路见秋被点破,眼前忽然交替出现沈今潮和江邃两张出众的脸,他脑袋又发晕,只好赶客:
“时间不早了,二师兄,你早些歇息吧。”
纪芜不死心地连连追问他与江邃相处的细节,被他随口敷衍两句之后推出了房门。
门扉一打开,两人才发觉脚下那个巨大的铁箱子。打开一看,那里头密密麻麻地装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会送这东西的唯有沈今潮,路见秋想通这一点,心微微颤了颤,方才他与纪芜的对话,不知沈今潮听去了多少。
纪芜一边翻看一边评价:“这些东西可不简单,听闻只有离这里六七十里外的城池了才有得买。”
“二师兄且快些回去歇息吧。”路见秋把那箱玩意儿合上,抱回了寝房。
“路见秋,你可真是小气。”纪芜的手指险些被按下的箱盖夹住,气恼地在门外骂了他一会儿。
他将箱子抱到角落,和师兄送的其他玩意儿放在一起,兀自发了会儿呆,他已经隐隐预见,自己被夹在沈今潮和江邃中间的艰难日子。
事实证明,路见秋的顾虑一点也没错。
从前他不会对江邃侧目半分,但如今有了两月的“道侣”交情,他实在没有办法对他不管不顾。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又陌生的白色纱幔,在梨花镇的日子,终究还是对他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他往门外看去,也不见江邃的身影,自从回到苍蘅派,江邃都未曾找他说上两句话。
期待已久的大婚礼就这般被师兄毁于一旦,他还被当面带走,江邃没有当场毒发已经是件不小的好事。
他坐在屋里纠结良久,不知道自己如今应该去寻江邃,还是去问问师兄,伤可好全了。
他思虑半日,纪芜先上门了,提醒他:“小师弟,去瞧瞧大师兄吧。旁的不说,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陆见秋想起来昨日没问的话,神色认真了半分:“你之前说的,秘药,怎么回事?”
“哦,有一日我恰巧偷听到江邃与袖匀尊上的谈话。江邃向尊上讨要了什么‘秘药’,还说要带你离开门派,为此不惜自请入万蛇窟修炼。
“袖匀尊上只说要与师尊商量,既然你都消失了,那么想必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路见秋完全没有想到,此事还能与灵渊仙人扯上关系,一时间怒急攻心。
旁的人也罢,但灵渊仙人可是他的亲生父亲,明知他对沈今潮有意,却还将他往江邃身边推。
“小师弟?小师弟,你去陪陪大师兄吧。我猜这两月,他都日夜不停地寻着你。我从前以为他对你无意,是我看走眼了。”见他迟迟不说话,纪芜又提了一嘴。
路见秋应声:“我会去的。只是我如何也想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这般做?”
“江邃有资质,生得好,还背靠袖匀尊上这座大山,这还不够吗?”袖匀尊上可是苍蘅派的宗主,往后江邃会继承这个位置,成为下一位天下第一人。
倘若路见秋真的能与江邃结为道侣,哪怕他此生混吃等死,也无人能欺辱他半分。
“师兄一点也不差。”他下意识替沈今潮说了一句话,脑中突然冒出来的,却是江邃的脸。
“大师兄是不差,但他若是想达到江邃的位置,估计还需得两辈子吧。”
纪芜说得一点也没错,像沈今潮这般的修士,倘若没有贵人扶持,想在这个势利的修仙界出人头地,简直难如登天。
这里最不缺的便是修仙之才,一棵还没去成长起来的小树苗,可是分分钟能被人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