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努力求上进,取功名光耀门楣……”一滴冷汗由耿西宁鬓角冒出。
“你光的是谁家的门楣,求的是什么功名,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不过是好吃懒做的书虫,镇日做着状元梦却不思努力,我真想算算十七年来你花了我玉家多少银两,浪费了笔墨文纸又有凡几。”
“你……”
玉禅心清淡的笑了。“是我在养你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玉壶山庄是我的,难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心儿,少说一句。”听女儿的一席话,玉老爷倒是认真的思考起此问题。
当年指腹为婚是为了替女儿找个好夫婿未做多想,只愿有个人能代他好好照顾心头肉,免得他百年后走得不安心。
但是今非昔比,女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即使没有丈夫的照顾仍然活得生气,打理起南北商务不输给一个大男人,那他当年的决定是否错了?
尤其是今时今日的耿西宁的确没什么作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平时也不见他多用功于书本上,当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满腹文采还不如女儿身边的两名管事,若他们去考状元说不定还有几分把握。
而文人最容易犯的毛病他全有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浪费米粮,一天到晚吟风咏月空做文人。
“爹,咱们就是太纵容耿公子的无欲而为,人家尚未娶妻就先想着休妻。”人欺她一尺,她还诸一丈。
“什么?”王老爷震惊的瞪向一脸慌张的男子。
耿西宁的慌乱是骗不了人,他一向不擅于掩饰心情,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却妄想解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桃花树下的偷欢可还快活?”玉禅心的话像早春未落的雪,冻得人冰寒彻骨。
“你……你怎么知道……”一见众人的好奇神情,他连忙收口不语。
“那一夜我让桃花勾引了神魂,你瞧我听见了什么?”她不爱他,自然无从心痛,只觉人性的可爱,让她闲来无事有个人来逗她开心,省得她身边两尊门神老喊着无聊。
耿西宁眼神一瑟地嗫嚅。“呃!心妹,那是一时无心之语勿记挂在心。”
“可我当了真,你说该怎么处置忘恩负义之徒呢?”她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但是语调中的严厉没人敢去承受。
“我……我会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太自负了,以为摆出一副真心悔悟的神情就能挽回玉禅心的心。
咯咯咯的笑声发自玉禅心的口。“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你当商场朋友唤我一声‘无心观音’是真当我是观音不成?”
因为无心,所以她够狠,以无欲无求的观音面容吃下半片天,绝不给人留下东山再起的后路,除非能讨得了她欢心。
人待她一分好,她待人一寸好,人欺她半杯水,她还以十尺灭顶浪不死不休。
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呢?答案因人而异。
“西宁表哥,看在你我的姨表情份上,我算是吃点亏不计较你十七年来的花费,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指望玉壶山庄,毕竟一个妇道人家营生不易,养不起太多不事生产的米虫。”
“你……你是什么意思?”耿西宁心口一惊,唇上的血色退了几分。
“聪明人何需多言,我玉家养你十七年够仁至义尽了,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连自己都养不活吧!”她可以做得更绝。
艳红的嫁衣辉映着梁柱上的喜字,眼尾一扫的玉禅心斜睨俏然离座的粉艳色少妇,怕她来个连坐吗?
真是小看她了,说到底还是姐妹,没她的帮助自己可摆脱不了这桩可笑的婚约呢!
“心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玉壶山庄的一分子,我不离开。”
她眼神一使,两个高大身影趋近,一左一右地架起耿西宁双臂。
“任管事、何管事,麻烦两位,我去歇息了。”
就像不曾发帖宴请众宾客,玉禅心慵懒的一撩胸前盘扣,将善后一事交给用牛眼瞪她的两人,潇洒地穿着嫁衣走出众人的视线,毫无愧疚。
“耿少爷请。”
“耿少爷,别为难小的。”
任我醉和何处雨咬牙切齿地摆出和善面孔,心口不一将出不了的气悉数算在无缘的前姑爷身上,没给他太多机会“反悔”。
好个借刀杀人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