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水龙头,半抬起头,看到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忽然间觉得好陌生,又觉得好熟悉……
身旁的手机还是不依不饶地震动着,我知道即使我多不愿意相信刚才所见的一切事实,我等会儿还是得去面对残酷的现实,而且……我还不能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缓了许久,我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对着镜子似是自我催眠般地反复整理自己此刻的面容,可越是收拾我就越觉得自己好笑。
刚刚还深陷绝望的双眼,如今一点点地开始被怒气所掩盖……
如果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那么,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每一个人好过!
我死死地捏着信封里的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里边的东西会掉落下来,我拉开自己手提包的拉链,将信封狠狠地塞到里头去。
回到老太后所在的那个楼层,一出电梯就看到王鹏满是焦急地拿着手机在那里来回踱步。
一见到我,赶紧跑了过来,一脸担心地问我去了哪里,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木然地看了下手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顺手把手里给他打包的三文治和咖啡递给了他。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舒服么?”王鹏关切的问。
我摆摆手,轻而易举地就甩开他的搀扶。我现在看着任何男人的嘴脸都觉得无比的虚伪和恶心。
“没事,可能昨晚睡得不太好而已。”我不经脑地随意搪塞了个借口过去。
“那你要不先回去吧,付海他们那些人刚刚也已经走了。现在老太后的情况还算稳定,我也联系了新的医生,到时候会过来仔细瞧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王鹏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如今不过是跟我走个流程叙说一下经过,可我此刻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听。
从这一刻起,我巴不得老太后赶紧死掉!至于付海那老头子这么想要这副家产,我是绝对不会给。毕竟,梁氏这几年如果不是我苦苦支撑,早就垮掉了。休想有人在我方槐种的树下边悠哉地乘凉!
大概是我此刻的脸色真的很是难看,王鹏再一次提及让我回去休息,甚至还打算送我回去,但我还是拒绝了他这番不知为了什么的好意。
此刻的我,还是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j
回到车上,我还是拉开了手提袋,将里头的那个信封取了出来。
“我可以先给你看看样本,你再决定这两百万要不要给我。”
薛闵提出交易条件的那句话还是不停地萦绕在耳边。
我再一次打开信封,将里头的照片都取了出来。
这一张张照片犹如一把把利刃,每划过一张,就如一把刀在我心上狠狠地划上一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就是偏偏选中了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点都察觉不到!
难道真的是我爱得太过卑微,迁就得太过明显了吗?!还是我太过愚蠢,竟然一直都没有丝毫感觉……
照片上两个人耳鬓厮磨的亲吻,看得我脸色发青,怒目圆睁,双唇紧抿。浑身的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复仇的欲望凝聚在衣袖下的双拳,咯咯作响。
我打开副驾驶的手套箱,将手中信封里所有的东西尽数扔了进去,然后大手一甩,“砰——”的一声将箱子合上,身旁的手套箱,从此刻起仿佛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被我紧紧地封锁起来。j
随后迅速地打着火,转动方向盘,车轮与地面产生剧烈的摩擦,发出像是饿狼的哀嚎声。
我将油门踩到最底下,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的规章制度,我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刻我的生命就葬送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我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这座城市里,这座我只为了梁宇而留下的城市……
没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我和梁宇结婚的那个教堂。
不远处的钟声响起,我脑海里还是自然地想起那日和梁宇携手走进去宣誓的场景。
在神父面前,我们都彼此许诺,我们将会与对方结为一体……
“我方槐。”
“我梁宇。”
“愿意在神的面前保证,我将愿意,不论对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终于他、爱她、直到离开世界。”
誓言还如此清晰地环绕在耳边,可视线却已经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双手忍不住捂着脸俯身将头埋在膝盖上,瘦弱的背脊逐渐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此时的天空慢慢地被乌云笼罩,淋淋沥沥地洒下蒙蒙的细雨,顷刻间,整座城市都像是沉溺在一片淡薄的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