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就笑了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么大半夜的让你过来,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工作明天再说。”
“不辛苦,刚才您的布置很详尽,就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制片人犹疑道,“如果我们真的没法阻止那边的电影上映,那怎么办?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得用这个名字,反正故事都不一样……”
“你叫我主动给他们让路?”闻秋缓缓吹散了咖啡上的热气,低头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舒晨,那样我们才是真的输了。”
“但我们是大制作,肯定没法赶在他们之前上院线,这样舆论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垃圾的电影无论包装得多精美仍然是垃圾,很快就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而伟大的作品永垂不朽,口碑会证明一切,”闻秋轻笑一声,然而那笑意并没有到眼睛里,“你想,还有比正面击溃他们更过瘾的事吗?”
关心则乱
正面击溃谢广明和他的雁声传媒?
制片人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事谁想着不热血沸腾?然而他天生是个操心的命,最操心的无疑是钱,多少电影真金白银地砸进去,一砸一个不吱声。
“可是万一不成呢,您的投资不就打水漂了……”
“不用担心钱的事,”闻秋说,“事实上,我还打算追加一笔投资,他们能高调宣传,为什么我们不能?”
壕无人性啊!制片人睁大眼睛,说实话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老板多有钱,怎么几百几千万听起来就跟洒洒水似的?但即使再有钱,也不能就这么拿去填无底洞啊,制片人连忙劝道:“不不不,我还是建议您拉投资……”
这事儿以前也提过,但老板任性又傲气,尤其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宁可自己花钱自己做主。可现在毕竟形势紧迫,制片人苦口婆心,拉着闻秋科普了许多分散风险的必要性。
这一次,闻秋没有坚持。目前为止,他投入项目的资金都是自己赚来的,他的小金库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要追加投资,必然要去拿家族的钱——不是不可以,但那又是另一种人情上的麻烦。
而最触动他的是制片人的一句话:“当导演和做编剧不一样,可不能太独啊。我知道您能力强,但拍电影真的不是靠单打独斗能做成的事。”
闻秋抿了抿唇,他也意识到如果想要拓宽职业道路,就必须逼迫自己做出改变,“好,那找投资的事……”
“交给我!”制片人拍拍胸脯,“这可是我的老本行,而且您要相信,业内愿意和您合作的公司多着呢!”
闻秋对他很放心,便放了手地交给他做。
制片人效率奇高,没过几天就筛选出了不少不错的融资对象,整理成册后交给闻秋审阅。闻秋接过那厚厚一沓纸,翻看第一页,眼睛就睁大了,那四个字赫然是“风华传媒”。
他就说裴渡怎么没趁机来嘘寒问暖,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闻秋的手指在那个华丽的logo上敲了敲,问投资人:“为什么找风华传媒?”
“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而且表现得很有诚意。”制片人眉飞色舞地说,“风华传媒之前投资过很多您的作品,每一部都大赚特赚……”
“哦……”又不是乞丐拿着碗讨饭,他为什么要接受裴渡的施舍?闻秋直接翻过了那几页,“先看看别的。”
闻秋带着手底下人加班加点,做了一份完整的融资计划书,接着便和制片人兵分两路,大量地去见投资人。
过程困难重重,他没有人脉也没有经验,况且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正处于困境,甚至有人当着闻秋的面直言道,他不想与谢广明作对。
即使愿意考虑投资的公司,给出的条件也很吓人,有的只愿意出100万,却要求票房对半分账,有的甚至想染指公司的股权。
从别人口袋里掏钱,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闻秋连吃了几天闭门羹,虽然没拉到多少投资,但应对大场面的经验着实提升了不少,心里素质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放在一个月前,他都很难想象自己可以在大公司的高管面前吹得天花乱坠,把一个影儿都没有的电影吹成好莱坞拿奖热门。
他的精神越挫越勇,可惜身体本质上还是个菜鸡,陪着投资方连喝了几天酒,就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了。
这天他又喝得大醉,迷迷糊糊回到家里,只觉得胃隐隐犯疼。随意剥了两粒胃药塞嘴里,他就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结果后半夜,他就被剧烈的胃痛给疼醒了。闻秋睁开干涩的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腾。八成还有点发烧,喉咙里像吞了块炭一样灼热。
他爬起来想喝口凉水,谁成想酒跟本没醒透,脚一软就栽在了地上,肩还磕到了茶几,撞出了好大的动静。
“嘶……”闻秋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缓了会儿,胃疼得却越来越厉害,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淌下来。四下里没找到手机,他挣扎着想自己爬起来,却听到卧室的门开了。
“爸爸!”闻知尧光着脚,一脸焦急地跑过来,“你怎么啦?!”
“没事,有点喝多了。”闻秋搭着他稚嫩的肩膀站起来,有气无力地坐回沙发上。
闻知尧快气死了:“上次你答应我说以后不会再喝那么多了!”
闻秋叹了口气,这酒他也不想喝,然而酒桌文化避免不了,他不身先士卒,难道指望他那三高的制片人和项目组里的小姑娘去陪酒吗?
“对不起嘛,”他轻轻哼着道歉,“宝宝去给杜医生打个电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