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那小畜生简直跟他爹一样的德行,惯会收买人心,可怕得很!现在京中民间都流传说天子寿宴那场大火将皇帝与皇子们都烧得尸骨无存了,他倒好,奉诏从金墉千里迢迢地回来‘奔丧’,还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暂代父权’,孝心能感动天地似的,谁他娘的信这一出啊!!”
“唉……我那小徒弟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高申听到这也叹了口气,望向了不远处的营帐。
今夜清风徐来,月色明朗,那处营帐中漫出来的光却显得有些黯淡。
……
寒容与掀开帘的时候,桌上东倒西歪了几盏瓷杯,还有一坛半空的竹叶青,张鄜看起来正在独自饮酒。
他比几日前瘦了,眼眶微微地陷下去,颔边也生了些微青的胡茬,使得本就锋利的轮廓愈发深邃。
桌旁的短檠灯静静地烧着,映着握着斩白蛇剑的那双手,上边的新茧长了一层又一层。
“皇上身上曾经有被人下过死生蛊的痕迹。”
他给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咳了咳:“但或许是施术者自身的缘故,又或许是母蛊已亡的缘故,陛下身上的子蛊似乎失效了。”
“太医们围着救治了三日,才将人从鬼门关抢救回来,想必过几日便能醒转了。”
“那六皇子么,倒是命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和皮肉伤,睡了几觉之后便缓过来了,每日嚷嚷着要见他父皇,可把我吵死了。”
张鄜道:“我耳朵不好,你想说什么?”
寒容与绕了半天,才尴尬道:“那什么……眼睛怎么样了?”
“有时好,有时坏。”
“……”
“好的时候看得清楚,坏的时候……也能看出是个人形,足够了。”
张鄜闭上眼,缓慢地揉着额角:“我杀人的时候也不用特意看清对方的样貌。”
寒容与顿了顿,问道:“那砚山行宫至少有一万禁卫把守,据说连四皇子生前养的那几千精锐府兵,如今也尽数归到钟曦手下,成了名正言顺的‘护卫军’。”
“以你现在的状态,为何不等沈将军他们回来之后再做攻取的打算?”
张鄜摇了摇头:“兵贵神速,李广平那五千人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不比一万禁卫差,更何况对方的死生蛊有限,才刚消耗了这么多将士,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施蛊。”
“活人同活人的打法,我比你了解。”
寒容与闻之不知哪儿升起一股怒气:“打仗的事交给李将军与高都尉不就好了,非要你自己亲自率兵上阵?你这病是真不打算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