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蜃温声问:“她在哪儿?”王茉莉一指书房边上的小隔间:“嫌楼上热,又不爱开空调,廊下现在烫得像铁板,躺在凉席上玩冰块呢。”俞蜃往隔间走,进门一看,谢瓷托腮趴在凉席上,吊带露出大片雪白,蝴蝶骨上的红痣像虎刺梅一样妍艳,裙摆滑落,滑腻的小腿交叠,晃来晃去。她面前放着一个冰盆,吹风机将凉意送到她脸上。“釉宝。”俞蜃喊她,“不可以对脸吹。”谢瓷哼哼唧唧地移开脸,说:“你放假啦,又可以天天管着我啦。夏天怎么会这么热,也不知道我的橘子树会不会被热死。”俞蜃:“不会,爷爷管着它。”谢瓷:“爷爷这个月都没有给你打视频电话,也没有找我,他是不是很忙,哥哥以后也会这么忙吗?”“不会。”谢瓷翘起唇角:“我以后可忙啦。”俞蜃坐下,配合着问:“釉宝以后想干什么?”“我要开一家好大、好大的木雕店。”谢瓷憧憬着未来,“等哥哥下班,就来接我回家。对啦,店里还要找一个小姑娘,会功夫的那种,不然别人欺负我怎么办,我都看不见。”俞蜃:“不会有人欺负你。”谢瓷:“嘻,有哥哥在。”谢瓷伸手去拽他的食指,晃荡着,感叹:“好想快点长大,去很多新地方,最想和你一起上学。”俞蜃垂着眼,静静地听她说。心变得无比宁静。这宁静没有持续太久,王茉莉听见门铃声响,喊俞蜃:“阿蜃,同学来了!我开门还是你出去?”俞蜃摸摸谢瓷的头:“是谭立风,他要转学了,来和我告别。我出去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不可以对脸吹。”“咦,他转去哪里?”“洛京。”门外。宋槐和谭立风眼看着门打开,俞蜃走出来,平静地看他们一眼,说:“去咖啡厅,外面热。”宋槐咬住唇,思绪混乱。这样的人,真的会是谭立风说的那样吗?咖啡厅内人不多,这么热的天,少有人愿意出来,路上那一段路都受不了,都坐在家里吹凉风。俞蜃找了个角落,点了饮料,坐下。他看向宋槐,视线在那只新表上停留一瞬,语气温和,说:“谭立风都告诉你了,礼物和信息,还有在洛京的事,你相信他?”宋槐盯着他,问:“是真的吗?”俞蜃:“既然要转学,不如转去洛京。你舅舅的城市教育水平不如南渚,洛京是最好的,我可以让你进洛京一中。相信也好,不信也罢,亲自去找真相,是不是更好?”宋槐呆住。他为什么这么平静?不止宋槐,谭立风心里同样一团乱麻,不等他想个明白,俞蜃转向他:“教练和我说,你进步很大,完全能保护自己,这一次,你不怕我,和宋槐摊牌。照目前看来,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你该回洛京去,不是躲在这里,该去检验成果了。你想回去吗,谭立风?”谭立风浑身冰冷。说不出话来。从一开始,俞蜃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他早就预料到了所有结果。宋槐突如其来的转学,像是临门一脚,让他一击即中。而他根本无法拒绝,因为,他也想回洛京去。俞蜃起身,温声道:“考虑好联系我。”少年来时清清爽爽,去时也干干净净,他像是从不会沾染上污垢,如羽毛一般,轻飘飘地说完,自在地离开,从不回看身后的废墟。俞蜃再次回到家里,等王茉莉离开,去冰箱里取出冻了丁点的酸奶,朝谢瓷招手:“釉宝,过来。”“干什么呀?”“抱我一下,喂你喝酸奶。”谢瓷慢吞吞地起身,纳闷:“不喂我喝也可以抱你的,你站着不要动,我过去抱你啦。这次想要抱多久?”“先抱。”“哦,你很开心吗?”“嗯。”“为什么开心?”“釉宝抱我。”眼泪没人爱俞蜃。八月初的南渚,让人恨不得往水里扎的日子,少年少女们天天在外头晃悠,热不怕,累也不怕,就要玩儿。晚上八点,体育馆。随着最后一个三分球进篮筐,清脆的哨向响起,比赛结束,最终俞蜃这队以大比分赢得胜利。向今随手扯起衣摆,擦去额间的汗,喘着气看俞蜃,他一副干净、清爽的模样,只额间覆了一层薄汗,黑眸亮得出奇,心情显而易见得好。向今纳闷:“你最近怎么着,遇见喜事了?”俞蜃仰头喝了口水,喉结滚动:“难得假期。”向今:“唉,高二的暑假可没那么轻松。对了,你知道的吧,谭立风要回洛京的事,说家里工作调动,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