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身,妾曾听弟弟提过,道教有去除噩梦的咒语,不如教他传授给皇贵妃,破了噩梦邪祟。”皇帝瞅着她,目中带着些许探究之意:“贵妃好贴心呀。”来之前弟弟早教过应对说辞,周贵妃不慌不急,叹道:“唉,迎霜宴那次,妾真是自责得紧,如果妾平日里跟皇贵妃关系交好,她也不至于单打独斗,让她们给打伤了。所以妾往后要多与妃嫔和睦相处,让她们信任妾,有事也愿意来找妾。”帝王目中疑惑退去,点了点头:“嗯,你能有此感悟,朕心甚慰。”为防皇帝多心,周贵妃特意安排乾清宫的内侍引着弟弟去了长阳宫。长阳宫,灵香、杨姝早已为青萝穿戴整齐,扶着疲惫伤感的她坐到暖榻上。在内侍的引领下,周辰安揣着拂尘进了殿阁,对着青萝施施然行了一礼:“见过皇贵妃。”青萝的眼底瞬间亮起了光,呆呆的望了他片刻,方轻声道:“知院请坐。”周辰安到了暖榻的另一侧,撩袍坐下,与她只隔了一个黄花梨小案桌。灵香瞅了眼立在外间的内侍,道:“知院传授娘娘咒语,想来需要清静,奴婢等人还是退下吧。”“不必。”周辰安按了下手,“在外间候着即可,万一娘娘有什么不舒服,你们也好及时进来伺候。”大家都在这里,那他们如何畅言?又如何宽慰好青萝?灵香心中带着疑惑,应了声是,和杨姝一起退至外间,然后放下水晶帘,静静立在两侧。在水晶帘若隐若现的遮挡下,内侍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动作,而看不清神情。周辰安眸底蕴着暖意,含笑望向青萝,温声问道:“听说娘娘总噩梦缠身,睡不安稳?”青萝轻轻嗯了一声。“您是受惊所致,想解除噩梦倒也不难,只需学会我的法子即可。”青萝又轻轻嗯了一声。“下次一旦梦醒,就赶紧坐起,以左手食指捻压人中穴二十一次,叩齿二十一次。”周辰安温柔而耐心地向她演示着,“然后小声念咒:大洞真玄,长练三魂,常守七魄,第一魄速守七魄,第二魂速守泥丸,第三魂速守心节度——”对面的青萝一动不动,只怔怔望着他。他见状停住,微一沉吟,向帘外的人招了招手:“娘娘太过疲惫,一时半会儿记不下,你们取笔墨来,我细细写给她。”“是。”杨姝取了笔墨纸砚,放于案几上,又退了出去。周辰安轻执毛笔,在宣纸上唰唰写下几行字来,推到她面前:“娘娘请看,但有不解,尽管问来。”青萝打眼一瞧,纸上写的不是什么咒语,而是一段话:既念死者,则当振作,如若不然,死者岂能安息?一味萎靡,反中奸人之计,让其得逞,九泉之下的死者岂不伤心?青萝顿时流下眼泪:“我懂,我都懂,我只是——”他微笑接过话来:“娘娘只是被心病所困。”“嗯。”她哽咽点头,“恨比爱更难捱,如今,我才算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这句话,真的好难捱……”周辰安瞟了一眼水晶帘外的内侍,温声道:“曾经珍视的姐妹情谊被破坏,又碰上那样的血腥场面,如此变故,不管搁谁头上,都很难捱。”他这话讲得极有技巧,可做两面解释:
传入青萝耳朵里,便是安慰她姐妹之死。而帘外的内侍听来,便以为青萝是伤心被绿竹背弃又伤害,不会引起丝毫怀疑。“可是——”他话锋一转,“不论你有多恨,也要为爱你的人好好活着。”她愈发难过,泪珠簌簌而落:“爱我的人都不在了。”“在的。”他语气笃定,身子微微前倾,似是无意间碰落了那张给青萝看的宣纸。那宣纸顺着案几的边缘滑下,恰好往她的手背覆来。与此同时,他的手自案几下方伸来,在宣纸覆住的那一刻,恰好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的掌心包裹而来,肌肤相碰的那一刻,似有电流穿过,令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就在你身边。”他望着她的眼睛,眸底似有万千星辰,为她照亮前方的路。宣纸稳稳遮盖着下面的两只手,从水晶帘外看,只隐约看到他们隔着案几相对而坐。殿外的工匠为陈旧的宫墙刷上一层新的红漆,赋于新的光彩。青萝的心亦如此。周辰安的掌心的确是有力的。温暖的有力,坚定的有力,就像宽阔安宁的港湾,遇到它,心即有了归处。他目中的情意浓重深切,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她,一点点焕发新的生机。秋日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为他们笼上一抹暖暖的光晕,好似一层结界,与外界隔离开来。外面工匠的干活声,秋风掠过树梢的叶摇声,还有水晶珠帘轻微的晃荡声。于她,都不存在。此时此刻,只沦陷在他眸中的星河,沉迷在宣纸下的掌心。白皙纤长的手指缓缓弯曲,一点点回握住了他,明确地做出了她的回应。他身子不自觉地一颤,一颗心激动非常,恨不得一把推开那案几,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深深吻上去,再也不放开。两人之间忽然没了动静,安静一片,水晶帘外的内侍好奇探头望来。他余光瞥见,忙敛了心神,道:“万岁如今已经明白,您才是真心待他的人,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就来看你,守在你身边,也是他派我来传授你解除噩梦之法,可见他有多疼你爱你。为了他,你也要打起精神,好好养病才是。”内侍听了,不疑有他,收回探寻的目光,复归原位。她明白他的用意,乖乖点头:“嗯。”他回之一笑,瞥了眼覆在二人手上的宣纸,故意道:“啊,沾上墨弄脏了,我再给娘娘写一张吧。”说着,他不舍的抽回自己的手,青萝更是留恋至极,当温热的触感离去时,她的指尖还下意识的追逐,轻轻滑过他掌心的肌肤。细微的酥麻感令他心猿意马,他强撑着理智没有停留,微微起身,伸出另一只手拿起那张滑落的宣纸,极其自然地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写好新的一张,又向帘外招手:“替娘娘收起来吧。”“是。”杨姝掀帘进来,双手拿起纸张退出,往书桌那边放去。经过内侍身边时,他假作不经意的往纸上瞟去,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方收回目光。接着周辰安起身离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