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这一刻,底下一片鸦雀无声,全都屏息以待,每念到一个名字,有人松一口气,有人顿时心灰意冷。
很残酷的规则,但适者生存,强者为大,一切拿成绩说话,这才是高三的生存之道。
下课后,是一场大调动,有人‘一跃龙门’,跻身明嘉最优秀的尖子班,有人马失前蹄,怀抱遗憾和不甘惜别。
南嘤对周遭的躁动恍若未闻。
得知陈媛声以最后一名的成绩险留下来的时候,她就没怎么听之后的话了。
她给陈媛声发了几条消息,但都没回。
低头整理错题的时候,前排几个女生的小声议论钻进她耳朵里。
“还说公平?陆安棠这次成绩都一百开外了,不照样还是留下了吗?不过她那些小姐妹邹露她们都转走了,这下以后我们该清净多了。”
“有背景就是了不起啊!不过她这次退步可够大的,以前不都是年级第二吗?”
“不是吧?我怎么记得年级第二一直是那个……三班的……温渺渺呢?”
“哎呀,好端端的,你提起那个死人干什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就觉得那女生太可惜了,成绩那么好,怎么就想不开呢?”
“这谁知道啊,我记得高一期末她还和宴怀洲一起代表新生发过言呢,挺内向的一个女孩儿,站在台上一直低着头,可能真的有重度抑郁吧。”
南嘤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又听到了温渺渺这个名字。
这会儿她心境有些不同了,甚至她也觉得有一丝可惜。
也许再坚持一下,她的人生会是一片大好。
可惜,人想死的那一秒,是看不到未来的。
大课间调完班后,宴怀洲才踩着第三节课的铃声踏进教室。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里面是件白T,戴着顶黑色棒球帽,眉眼冷淡又懒倦,看起来精神不佳,坐到椅子后,看也没看南嘤一眼,直接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卷子团成一团,塞到桌兜的时候,余光瞥到里面的一个本子,视线顿时沉了下来。
——是他的物理笔记本。
而南嘤自始至终也没偏头看过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讲台。
明明还和以前一样,明明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俩却仿佛是楚河汉界。
连涌动的气流都像冰山一样寒凉。
谁都不说话,谁都刻意不提在北湾发生的一切,以为能粉饰太平,但冰山早就崩裂。
是彻底将他们冰封,还是酝酿一次火山爆发,谁都无法预料。
他们唯一的清楚的一点是,回不到从前了。
放学时,南嘤接到了陈媛声的电话。
她似乎是哭过,嗓子都是哑的:“南南,我和周燃又吵架了……”
果然,又是因为他。南嘤叹了口气。
“这次是为什么?”
陈媛声委屈极了,又忍不住哭了:“他之前根本就是哄我的,他根本没想过给我纹身。”
“你为什么非要纹他的名字在自己身上呢?”南嘤真的不理解。
“因为我真的喜欢他呀……”陈媛声啜泣着说,“我不会再像喜欢他一样喜欢别人了,我想把他刻在我的身上,我想让他知道,我只喜欢他一个。”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会只喜欢他呢?”
“南南,等你遇到那个人你就会明白的……有的人一旦出现,你就再也不想放走他了。”
是这样吗?
会有这样的人吗?
南嘤极度怀疑,甚至不屑。她不相信任何长久的感情和关系,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虚的,没有人会毫无保留的喜欢她,也没有人值得自己不计后果的去奔赴。
她不渴望爱,也不渴望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