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嘤咬着唇,真的无力,这个真相比她想得还惨烈还肮脏。她终于理解了他所有的恨,也懂他怎么一步步长成今天这副样子。
原来他一早就见过这么多人心险恶,原来他的整个童年一早就被摧毁了。
南嘤心疼到无法呼吸,她小心翼翼握住他颤抖的手,但所有话都像被堵在了嗓子眼,她说不出一个字。
宴怀洲在下一秒反握住她的手,指背血管凸起,用了极大力道,眼眶通红地看着她,再开口声音带着粗重的沙哑。
“我妈是在争执当中被宴海推向鱼缸的……”他低下头,肩膀颤抖了下,“那场景我永远都忘不了。”
他亲眼看着碎裂的玻璃一片一片刺进他母亲的身体,划破她的喉咙,割破她的静脉,插进她的心口。
那个始终温柔漂亮又善良的女子,就这么顷刻间倒在血泊里,千疮百孔。
以如此悲惨而不堪的方式,死在了,她最爱的丈夫手上。
那是他一辈子走不出的梦魇。
而遇见南嘤的那一刻,仿若遇到了救赎。
他可以放下过去所有的仇恨,可以释怀所有痛苦。
可唯独,他无法释怀自己母亲的死。
永远都没法释怀。
南嘤不愿也不忍再看到他痛苦,沉默良久后,强忍着心痛,艰涩开口:“宴怀洲,对不起。”
知道全部真相后,她更无法以这种不堪的身份面对他了。
“是我太自私了,没有在之前就跟你坦诚。”
她吸了口气,竭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的过去,我的出身,包括我这个人,没有一样是干净的。是我刻意隐瞒,这等同于欺骗。你不接受,厌恶,反感,甚至憎恶,我都理解。”
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可这一次,她却心痛得要死掉。
但她还是慢慢说出口,“你说我们的关系期限由我来决定,我们……”
宴怀洲猛然回神,握着她的手一下松了劲道,如有所感般倏地望向她,眼里的痛苦、矛盾与挣扎顷刻间都化成了紧张。
下意识阻止她即将破口而出的话,“南嘤。”
她话音顿住,清冷的眼眸里只剩一抹凄然之色。
看起来无助又彷徨。
宴怀洲心口隐隐作痛,但克制住了想要抱抱她的冲动,而是冷静又缓慢地开口:“跟你坦白过往不是想加深我们的隔阂,是我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至于你母亲的身份,我没法骗你说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但南嘤,你也不要太低估你在我心里的分量。那两个字很重,我们都没权利随便说出口。”
“……再给我一周时间吧,我们都冷静一下。”
他知道,南嘤也需要时间。
他需要时间说服自己放下多年的偏执与梦魇,接受她母亲的身份。
而她那样骄傲的女孩儿,同样需要时间,在他面前坦然接受自己私生女的身份,重新以平等的目光与他并肩齐驱。
这条鸿沟,他们需要一起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