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嘤!”
“姐姐!”
南嘤那一瞬真是懵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看到宴怀洲脸色煞白狂奔过来,口中还大喊着‘躲开!’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仰头看着头顶那盏大型玫瑰吊灯急速坠落,她反应迅捷地刚想往一旁躲开,但没想到她刚才站太久,一动整个小腿都是麻的,根本支撑不住,身子立刻软倒在地上。
她本能地抬起胳膊想抱住头,但余光却瞥见那个犹如猎豹般急速奔来的男人,她放下胳膊,慢慢睁大眼,视线却被什么模糊了,心脏猛地被攥紧。
时间在这一瞬间开始交错。
六年前天台上,他飞奔而来的一幕与现在一点点重合。
还是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还是那般义无反顾,过去的恐惧顷刻被唤醒,南嘤大吼了一声:“宴怀洲,别过来!”
但那个男人在生死面前,向来随心,他只是冲她微微笑了一声,下一秒,猛地扑上来,用黑色大衣兜住他们的脑袋,结实有力的双臂牢牢将她护在身下。
“噼里啪啦”一阵刮耳的震天响在他们耳畔炸开。
玻璃灯碎了一地,无数细碎尖锐的玻璃渣刺进了宴怀洲的后背、大腿,他疼得闷哼了声,第一时间却低头看身下的女孩,急切地问:“受伤了吗?”
场馆顿时一片慌乱,埃文惊叫着从楼梯滚下来,馆内工作人员立马拨打120。
唯有江野僵愣地站在一米远的地方,失神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用黑色大衣裹住头部的两人。
不知为什么,他在此刻竟然回想起那晚真心话问南嘤那句“初恋对你做过最难忘的事?”
——“他为我跳过楼。”
那句话的潜在含义是,他愿意为我而死。
如今亲眼目睹,他再一次奋不顾身扑向她时,江野竟然恍惚间勾勒出了他曾经为她跳楼的一幕,然后终于彻底明白——
他这一生应该都无法赢过这个男人了。
时间在这一刻不再流速。
南嘤有一瞬间仿佛失去了五感,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只能感受到贴着她后背的那片滚烫的胸膛。
待耳鸣恢复后,她双手撑地,赤红着眼,转过头,在一片黑暗里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不安、恐惧、爱、恨都在她眼里。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发问:“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不经过我允许,拿自己的命保护我?!”
“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她声音透着浓浓的恐惧,牙齿都在发颤,最后一句带了哭腔,“宴怀洲,我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吗?”
“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你受伤我会更疼!”
南嘤的喊声声嘶力竭,这让外面一众想来探看伤势的人顿在了原地,埃文红着眼看到宴怀洲后背的黑衬衫已经被黏腻的血液浸湿,可他不敢再上前一步。
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谁都插不进去,谁都不忍惊扰。
宴怀洲被南嘤那几句嘶喊震在了原地,字字句句如锥心刺骨般往他心口狠狠扎去,他重重滚了下喉咙,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泛红的眼角,千言万语汇聚心头,但溢出喉咙的还是只有一句:“对不起。”
他话音微滞,深黑的眸子一错不错地望着南嘤,眸里涌动的爱连同他接下来说的话,再未遮掩分毫,汹涌到令人心悸。
“……但你,比我的命更重。”
南嘤心脏剧烈一颤。
随后感觉到他气息越来越虚弱,额头还有脖颈上不断在冒冷汗,她猛地惊慌不已,一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一手攥住他的手腕。
掌心摸到一片温热又黏腻的液体,意识到那是血后,南嘤眼泪不受控地滚落下来。她额头抵住他额头,像是想从他身上汲取温度,但这还不够,她嘴唇慌张又急切地从他脸上乱亲,从额心到眉骨再到眼睛鼻梁,最后嘴唇连带着咸湿的眼泪一同贴上他的嘴唇,无限温柔又痛苦地亲吻他。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活着,无病无痛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