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们进来,男人正了正身,目光只放在程雾宜身上。
他扬了扬眉,坐正了身子,像是个因为听话所以在求表扬的小孩子。
鲁健走过来,简单说明原委就要带景峥回去。
但景峥只问:“程医生,你有彩色胶带吗?”
“护士站应该有。”程雾宜回答道,“额……你要那个做什么?”
景峥:“刚才有一只鸟,大约是房间里的灯太亮了,玻璃又擦得太干净了,它一直在撞玻璃,贴上个彩色胶带应该就会好了。”
“好。”程雾宜答应下来,“那我等下去办。”
“那谢谢程医生了。”男人很有礼貌。
夜里的住院部静谧,鲁健和程雾宜将景峥夹在中间,送他回了病房。
精神科医生的夜班要比其他科室更加辛苦,要盯着防止出各种岔子。程雾宜和鲁健从景峥病房出来后,又去了刚才躁郁症发作病人的专属病房。
鲁健刚刚已经联系了康宁医院,但那边救护车资源紧张,鲁健也害怕转运途中再出什么事,于是就商量好了今晚这名病人就是暂住在他们南大一院这边,等白天再多派些人手送过去。
病床上,病人被推了镇静剂,睡得正好,看起来非常平静祥和。
程雾宜看了看他的病历,于是问向旁边的男护士:“镇静剂推了多少啊?”
男护士:“病人羊痫症发作得突然,当时手头没别的药,地。西。泮推了半支。”
“半支。”程雾宜看着病历,病人是下午被警察刚送过来的社会人士,行状疯癫,也没有身份证,姓名都不知道。
一般这样的病人最是难办,过往病史根本查不到,社会关联也没有,连亲属都联系不到,所有事情都要走一步看一步。
“要不再推半支吧。”程雾宜向鲁健建议道,“我怕他半夜里醒。”
鲁健随口应了下来。
病人是鲁健收进来的,自然也是由他负责,程雾宜决定不了用药,说完后就自觉出了门。
晚上十点,是精神科统一的熄灯时间,精神疾病患者基本都会有失眠问题,这个点也是科室统一发药的时间。
因为鲁健要重点关照那位躁郁症病人,发药的任务就全部落在了程雾宜身上。
女人推着小推车,身后还跟着一位男护士。两人细心分配好各个病人的剂量,沿着病房挨个分发着。
这是一个晚上程雾宜第三次见到景峥。
男护士拿着药走过去。
好像无论走到哪里景峥都能拥有好人缘,男护士看了看散落在景峥病床边的手稿,好奇问道:“小景,你在画些什么啊?”
“不是画,是UI设计。”知道护士可能听不懂,景峥解释了一下,“就是外观和平面设计。”
男护士还是听不懂,又问了几句,景峥很有耐心,尽量用形象通俗的语言一一解答着。
他的眉眼平和,侃侃而谈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生病了。
程雾宜给他倒了杯水。
景峥接过水,但并没有喝,只是在看着她。
“吃了就能睡个好觉了。”她在哄他。
“程医生。”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程雾宜不明所以,但仍温和地应了声。
但景峥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
程雾宜抬眼看到挂在景峥病床床头的捕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