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答:“我是退化的人类,没有思维的机器,不被允许拥有情感,因此被人们称为‘走狗’。”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长官。有两条路摆在我的眼前,一条是熟悉而坎坷的,一条是全然未知的。我不清楚独立的思维和情感会给我带来什么,会将我改造成什么模样。我看过书,长官,一本晦涩的世界名著。他们说人类的快乐是无法恒久的,人们正是依靠悲伤才识得幸福。我不明白,长官,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舍弃悲伤只领会快乐,或是把短暂的东西全都遗忘,纯粹做一台机器。”
“请不要放弃我们,长官。”
他卑微地哀求:“
第154章海岛(5)()
人们看待我们有如丧家之犬,被敲碎所有牙齿的纸做豺狼。嘲讽、奚落、谩骂,我们并非听不懂这些,也并非真的不懂利用。但人类有人类的本能,看门狗有看门狗烙进骨髓的守则,这两种物质在我们体内冲撞,每一次改变都意味着撕裂,疼痛的撕裂过后方能重新塑造。”
“请给予我们信任,长官。”
他低声许诺:“在战争面前,我们从未畏惧,从不退缩。然而在更复杂抽象的生命性质与意义面前,我们不过是刚刚学会爬行的孩童。”
“人类是自然界中幼年期最长的动物,我们错过了那些,便无法要求您完全以看待一个笨拙的孩子、一个劣质的学生那样的角度,放松要求。可我们会努力的,我们竭尽全力,只是需要一点转变的时间和沉思抉择的余地。”
“所以能否请您再容忍我们些许,或是同情,怜悯些许……?武装队从不令人失望,这是我们的誓言。时代在更迭,我们并不希望被遗忘,不想沦为过时的权力游戏中最不值一提的附属品。”
“……”
长官。
长官。
长官。
他以最清冷的嗓音一边规规矩矩叫着长官,一边似迷失的孩童,无知又无助,只得谦卑地垂下头颅,虚虚倚靠她的臂弯。
林秋葵叹了口气,刚想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
下一秒,焊死的餐桌脚被生生拗断,掀翻。祁越一拳砸到裴邵的太阳穴上,拽起人转身就走。
“祁越。”
“祁越。”
长长的过道闪烁灯光,电线满地乱爬。
祁越在叫声中回头,尽管看不清脸色,一身被冒犯的暴戾却宛若实质。几根攥着小臂的手指更是用力,好像恨不得按破她的皮肉,狠狠捏碎骨头。
面对这样的祁越,林秋葵不假思索,上前抱他。
及时到来的拥抱似乎缓解了一点儿怒火,祁越面无表情地陈述:“你让他牵手。”
“没有牵。”她解释:“你看错了,只是碰到而已。”
祁越面无表情:“你让他碰。”
“他崩溃了,很突然,我没看到他坐在那里。”
“你没推他。”
“推不动。”
“你不推他。”
“……”
事实证明你永远别想说服一只处于暴怒状态的小狗,别想打败他的单线逻辑。
讲道理行不通,林秋葵伸手捧住他的脸庞:“祁越,看着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待得特别难受,可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