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若念却是孩子天性,听见几句兴口拈来的诗句里有自己的名字,欢喜得在慕女怀里胡乱蹬腿,嘴上一个劲叫嚷:
“若念,若念!”
薛以安握紧手中的拳,咬牙隐忍。
女儿稚嫩的声音扎得自己好不心疼,狴犴说得一点也没错,若思莫弃,若念莫离。当初女儿诞下,她脑里生生想的都是眼前人,如果你在身边该有多好,你当初吵着嚷着要个漂亮可爱的女娃娃,狴犴,我现在真给你生了个冰雪可人的女儿,可是,我们之间,却只剩下我淡淡的思念。
如若思念,何必离弃?
不离不弃,白首相依。
那一日,薛以安凝望窗外皑皑白雪,缩在被窝里怀念狴犴的体温,一字一句对慕女道:
“就叫若念吧。”
慕女颔首:“似思若念,倒说出了你此刻的心事。”
那一霎,薛以安只是含笑拥住女儿。
没人明白她的心思,爹爹、嫂嫂,都以为女儿的名字是在寄托自己的哀思,其实不然,自己只是在叙述一种愿望,一种这辈子大概再也不能实现的愿望:
若思莫弃,若念莫离。
薛以安负过身去,忍不住地起伏着。
这一辈子,绝不再让狴犴见自己一滴眼泪。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床上的狴犴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咳嗽声:
“我失态了。”
慕女何等聪明,哪有看不出来的,笑吟吟拍拍额头把话往边上引:
“瞧我这脑袋,做什么来都忘记了。”
说罢,便放下念儿,端着桌上的托盘移步道:
“狴犴公子为救我家少主受伤,现已无大碍,但是药还是得换的。”
慕女伸手接了纱布,正想替狴犴包扎,却被薛以安一把拦住。
仰望少主,薛以安眼眸闪亮,湿漉漉的水珠明显出卖了她此刻故作冰霜的表情。
接过托盘,薛以安坐下。
“还是我来吧,慕姐姐你带念儿下去。”
念儿听说要撵自己走,竟也乖乖地不作声,只眨眨眼睛,小声对狴犴道:
“小叔叔,呼呼!”
慕女知道薛以安有话要与狴犴讲,也就识趣地牵着念儿下去。
狴犴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念儿出了门,等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才忙回头,却恰恰与薛以安的眼眸撞个满怀,登时,看傻了眼。
薛以安心中波涛澎湃,可恼面上依旧要装出淡淡地说:
“狴犴公子如此看我是否过于无礼?”
闻言,狴犴黑脸当即红透,挠头结巴道:
“不,不好意思。”
可由于太过紧张,伸起的手臂又不小心牵引住了伤口,当即疼得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