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许诗嘉知道这多半又是假的,但每一次他还是会上当。
他的理智告诉他住手,但他的嘴已经开始擅自行动——
“既然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你还是交给我吧。”
许诗嘉听到自己声音冷静道:“虽然是不挣钱,但你也说了,我是个助人为乐的人,我要不是自己不会手语,我甚至想帮辉哥一起做聋哑人案子,需要申请法律援助的都是社会弱势群体,这不正是最需要我的地方吗?”
“而且你也知道,当事人本身遭遇了家暴想离婚,铁牛哥那长相我怕给人家心理压力,不是说铁牛哥不好的意思,主要铁牛哥长得有点凶悍,虽然他很凶但他很温柔,可当事人第一时间又感受不到,所以文质彬彬性格温和的我肯定更适合。”
其实许诗嘉一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男人愚蠢的嫉妒心和攀比心,他跳进了林舒早就挖好的坑里。
林舒连伪装也没伪装,甚至没有思考一秒钟,仿佛就在等许诗嘉这番话一样,许诗嘉的话音刚落,她的声音便后脚响起——
“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既然你不介意钱的问题,那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办了,后续资料我会发你邮箱,你看完后简单给我做个汇总说明,下午约当事人来所里见个面沟通,尽量速战速决。”
……
一分钟后,许诗嘉的手机就收到了新邮件提醒。林舒已经把法律援助案子的资料都发了过来。
这根本就是林舒有预谋的“犯罪”。
其实但凡冷静下来,林舒的话就经不住推敲。
铁牛见不了客户的毛病压根没根除,他甚至没法面对面和当事人沟通,怎么可能办理这种需要大量与人沟通协调的婚姻纠纷?
最不争气的就是自己,许诗嘉非常懊恼,人家吃一堑长一智,自己是光吃堑不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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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老板都擅长拿捏人心,更熟练掌握对症下药,对付许诗嘉,林舒早已驾轻就熟。
只是看着许诗嘉领了任务有苦说不出的吃瘪样子,林舒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男人真的至死都是少年,总在奇怪的地方喜欢比较和拉踩,这不踩着踩着,就把自己踩坑里去了。
但好在,这个法律援助案子并不复杂。
“当事人叫魏雪,二十四岁,结婚两年,虽然她嫁的是荣市本地的拆迁户,男方挺有钱,但是她本人是外地人,家境不好,父亲早亡,除了母亲外,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娘家是给不了什么帮衬,结婚后就辞了工作做全职太太,没有经济来源,因为备孕不顺,丈夫近期对她频繁家暴,她才愤而提出离婚,结果男方变本加厉,停了她的经济支撑,她这才不得已才申请了法律援助。”
许诗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些同道中人的同仇敌忾:“竟然断自己家人的经济来源!这种男人太差劲了,我肯定帮她把离婚能分割的财产都要过来!”
林舒也觉得过分,对妻子都能动手的男人,确实是必须离婚了。
许诗嘉自然也是义愤填膺,他挺仔细地做了功课,等魏雪到场,他便和她沟通起来取证事宜来——
“之前家暴你有报警记录吗?有目击人吗?或者是不是有医院就诊记录?家里有装过监控,有拍下家暴情况的视频吗?”
可惜面对许诗嘉的建议,魏雪始终只有摇头。
她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虽然已婚两年,脸上的表情尚且稚嫩。
魏雪的眼眶有些红,自从进会议室后,就开始哽咽,林舒试图安抚了几次,然而她都很难平静下来,对许诗嘉的问题,也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就是没报警记录,没视频,没目击人,没就诊病历。
林舒和许诗嘉相视一眼,都知道以这样的证据很难证明出现过家暴。
“你先冷静下来,和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大约是林舒的声音温和可靠,魏雪逐渐停止了哭泣,抹了把眼泪,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和我老公张简易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介绍人说他人挺实在的,加上人比我大十二岁,比我懂的多,也会照顾人,我妈说他是个踏实过日子的,让我跟了他。”
“两家见面后就谈了彩礼,要了三十万,他们也都一口答应了,挺爽快的,态度也好,领证结婚之前给了十八万,剩下的十二万说等算好日子正式办了酒席以后,用收到的礼金给。”
魏雪红着眼眶:“一开始,他对我也还不错,但办酒的事却说不急,他们家老人刚走,要先办丧事,接着就办酒怕不吉利,索性让我先备孕,等生了孩子,正好过了丧期再办,还是个双喜临门。”
“我想着也行,可没想到一直怀不上,我去医院看了好几次,也在吃中药调理备孕,可他就突然像是转了性,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不仅一分钱不肯给我,还动不动就对我骂骂咧咧,什么事都找茬,我妈劝我忍忍,男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就忍了。”一段关系中,忍让通常除了委屈,不能带来其他任何,不仅无法换来对方的反省和改正,通常只会纵容对方变本加厉。
果然,魏雪也不例外。
她低下头,啜泣道:“可他一点没收敛,还越来越过分,上次我想买备孕的叶酸没钱了,打电话问他要,结果他不仅没给,当晚满身酒气回了家,就给了我一个耳光,狠狠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