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龙风尘仆仆地迎上前来,先跟张蜻蜓赔了个不是,“弟妹,真不好意思,是大哥愚钝,没有早些看出你的苦处,让你受委屈了。”
呃……这下子,连张蜻蜓也糊涂了。
这哑谜打得潘云豹憋屈无比,一把揪住他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想不通?”潘茂广在一旁冷冷瞥了他一眼,“若是想不通,就躲家里不要出来见人,还以为你在西戎一趟能长点出息,没想到还是这么不长进哼,珠母湖都能联想到猪身上,你那脑袋里装的都是猪油么?”
噗。
小豹子怄得要吐血了,那不光是他一人没想到好不好?全军上下除了潘云龙有谁想到了?
苦着脸跟媳妇一道挤进车里,小豹子心酸地碎碎念,“就我哥是他亲生的,我们肯定都不是。”
噗!哈哈哈,豹子媳妇很没良心地捂着嘴一通狂笑,却又摸摸小豹子,安慰,“你找了个媳妇是卖猪肉的,你脑子里多装点猪油也是正常的。公公那是妒忌你了,绝对的妒忌。”
噗!哈哈哈,现在轮到小豹子很没心没肺地开始狂笑了,只可惜老天爷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不孝子存在的。笑了没两下,小豹子就愁眉苦脸地捂着胸口作捧心西施。
好疼啊,伤还没好利索呢,他容易么他。
到底,脑子里没蒙猪油的云龙大哥不忍心看到弟弟弟妹为了这样复杂的问题绞尽脑汁,偷偷告诉了他们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苦肉计。
他早就知道沂王有异动,也在想方设法地引他动手,而为自己故去后的江山扫清障碍。而张蜻蜓偷了兵符,恰好给了沂王一个绝佳的动手时机,也给了皇上一个名正言顺铲除他的借口。
如果没有张蜻蜓的兵符,沂王肯定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精锐尽出,要打起来也费事得多。所以皇上在得知此事后,其实是非常欣喜的。但身为帝王,他不可能说同意让谁去偷兵符之类的话。万一闹不好,这不是给自己留下骂名么?
所以他在接到萧老夫人的消息后,既没有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
而当张蜻蜓真的把兵符偷走时,其实看守书房的小厮也是知道的。潘茂广放个兵符连锁也不上,就充分表示了他对手下人的信任。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值班的人都不知道,早该被扔出去喂狗了。
其实那天,从榴喜悄悄在他们的饮食里下药,弄得他们腹泻不止,就已经引起那俩小厮的警觉了。他们一趟一趟地往茅房跑,其实也是把消息送了出去。
潘茂广比众人想象的还要更早回到京中,他之后给潘云龙他们发出的联络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才净是些套话。
潘大叔清楚地掌握着家中和朝中的动向,他也是最早看出皇上心思的人。所以在张蜻蜓下手要偷兵符的时候,他采取了放任的姿态。
因为他也想到了,皇上这是想来个瓮中捉鳖。但是,皇上还是低估了这只鳖的凶残程度,差点被咬了手指头。
当然,这个时候也就到了展现潘大元帅水准的时候了。若是皇上都亲手去捉鳖了,那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岂不是闲得都可以发霉了?
当那天潘云龙追踪着张蜻蜓,发现似乎和沂王有什么关联,想要回京报信时,潘大帅怕他坏了好事,只得让人出面把这个儿子给揪了回去。
根据行军布阵的形势,潘大帅就已经推算出来,沂王若是举事,必然在正月十五。将潘云龙一脚踹到京城以东百里外的港口,命他在那儿掐死了沂王的退路和援军。潘大帅这才腾出空来,匆匆赶回京城。
潘云豹一直搞不清楚的问题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我说沂王的兵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原来他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走海路隐藏在船上了。咳,我们真是蠢,只顾着看陆路,没去关注水军。”
“这也不能怪你。”潘云龙不也是没想到?
南康国周边没什么厉害岛国,所以水军一向薄弱,还主要在内湖活动。纵是有来往船只,多是与北安国通商贸易,哪里有人想到,沂王会采取这样劳民伤财的法子运兵过来?
“但是公公想到了。”张蜻蜓忽地觉得后脊梁骨一阵阵地发寒,她以后再不敢在公公手下捣鬼了。她一定要去承认错误,非常诚恳地承认错误。
在这个家里,想在谁面前玩花样谁都可以,千万别想着在潘大叔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伸手必被捉啊。
“不过弟妹,”潘云龙忽地微笑着看着她,“虽说大哥没有早些看出你的苦衷是我不对,但你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家了吧?你大嫂让我来问问你,你害她白白掉的那么多眼泪怎么办?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不愿意让我们替你分担么?我与你大嫂已经备了茶,想与你好好地恳谈恳谈。”
呃……这下子,张蜻蜓又觉得在这个家里,也不能得罪大哥大嫂了。
潘云豹抬手,老实不客气地敲了媳妇一记爆栗,统一阵线,站在了大哥大嫂一边,“你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有你一人扛身上就完了么?傻子,我们是一家人,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了事,一人往绝处走?云祺都那样了,老爹还豁出老脸,保了他一命。你究竟干了什么,能让我们放弃的?我当时是不在家,要是在家,你是不是连我也想瞒过?”
我……我错了还不行么?潘二奶奶万分委屈,揉着脑门扮可怜,企图躲过一劫。
可是不行。她不肯去,卢月荷已经让人端着全套的茶具进来了,冷眼觑着她,“弟妹,嫂子可是将梅花上收的雪坛子都让人搬出来了,茶也是精挑细选的乌龙。这么好的茶,这么好的水,咱们妯娌就来好生品品,这乌龙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