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氏还真不敢说不信。
不过她也觉得,赵玉兰日后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像现在她既要成亲,又要筹备新铺子,居然一文钱的心也不用她操,什么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确实是刮目相看了。而这些转变,的的确确都是章清亭带给她的。
牛姨妈顺着这话又问了下来,“你再想想,成栋是一直你巴在身边,拼死拼活要替他争这争那的,他现在成什么样儿了?”
这话可着实戳到赵王氏最痛的痛脚了,头一扭,眼泪都快下来了。
牛姨妈深深叹了口气,“大姐,你别怨我把话说重了,故意提起他来磕碜你。其实成栋丢了,我心里也是一样地又急又气,也一样地替他担着心。只是你细想想,你放手不管的玉兰,她跟她嫂子混在一起,现在咋样了?你留在身边的成栋,现在又咋样了?我这个真不是说你不好,故意想教坏孩子。咱都是做父母的,可能安这样心眼么?只是你真得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你再把眼睛睁开,看看成材媳妇从前是怎么对待金宝的,现在他怎么样了。你再想想她从前是怎么安排成栋,又给你拒绝,弄成现在这境地的,你就该明白了。大姐呀,若说成材媳妇一点没她的私心,我也不相信。但是作为局外人来说,我真是觉得她已经尽量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到公正了。咱们也都是做过人家媳妇的人,你再换过头来想一想。若你是她,你又会怎么对姐夫的亲兄弟?你不能总拿自己一个当娘的心去要求成材媳妇,说得难听一点,她要能做到那才有鬼呢。”
赵王氏低了头,抬起手背擦去眼角的泪,语带哽咽,“成栋……真是我害了那孩子。”
牛姨妈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你的心情其实我最能理解,你对成栋不过是偏心,可我就一个旺儿,还是那样的。你以为我不想把他安排得好好的,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么?就是玉莲,说句私心话,我把她放了,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恐怕不到我闭眼的那会儿,这辈子我都不能安心。可是就他这样,我也能明白一个道理,你给孩子留下金山银山,也不如他自己有个糊口混饭的本事。我都能狠下心来送旺儿上京城治病学艺,你怎么对成栋就做不到呢?等着把他找回来,你这毛病,真得好好改一改。”
赵王氏给说得羞惭不已,头都抬不起来。
牛姨妈最后才道:“大姐啊,我今儿掏心挖肝地跟你说这些,是真不愿意看成材和他媳妇两口子继续这么牛郎织女的,相会无期。”
这儿赵王氏可真得说上两句了,“可我都上她们家提好几回亲了,她硬是不答应,我能怎么办?”
牛姨妈反问:“那你觉得你去一说,人家就该轻易答应的么?咱们换作她来说,辛辛苦苦,费心巴力地把家业置起来,把相公也供得读书读出息了。刚给他生了个女儿,婆婆突然就一棒子打了下来,说孙女不值钱,说要给他相公纳妾,然后还要他们和离,你说她心里该多憋屈?”
赵王氏哑巴了,半晌才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也不是不想让他们和好,总不能让我去给她磕头认错吧?那我可真做不到。”
牛姨妈抿嘴一笑,“谁让你干那个去了?成材媳妇也不是那不知礼的人。若不然的话,她早八百年就跟你们家断了联系,连见都不会见你们了。哪像现在,还好颜好色地容你进门,听你提亲,不大棒子赶出去才怪。”
赵王氏当即追问:“那她到底要我干什么,才肯允了这亲事?”
牛姨妈笑了,“你这会子知道着急了?”
赵王氏拉长了脸,“你要知道就告诉我呗,都多大年纪了,还跟我打哑谜。”
牛姨妈卖起了关子,“我哪儿知道啊?成材媳妇嘴紧得很,从来没提过。”
赵王氏一拍大腿,“她没提,你可以去问问她呀?你不跟她挺好的么?你问了赶紧来告诉我不就得了?”
牛姨妈白她一眼,拒绝了,“这话啊,我可不问。”
“为啥?”赵王氏不解。
牛姨妈两手一摊,“这明摆着的事情,非要问她做什么?”
赵王氏更着急了,“啥事情呀?你就痛快说出来不就得了?”
牛姨妈却自一笑,“这事情还真不能说,得你自己悟出来。你要是悟不出来,就证明你那心思还没想到那地方去,我说了你也做不到,纵是勉强应承了,也是虚的。”
赵王氏急得抓心挠肝,“什么虚的实的,你看你这人,咋这不痛快呢?成心憋死我啊?”
牛姨妈可不信她会被憋死,“你细琢磨琢磨我方才的话吧,你要琢磨不出来,你家成材讨不回媳妇,就全是你的责任。”
你提条件吧
牛姨妈一顶妨碍儿子媳妇复合的大帽子扣下来,赵王氏可有点受不了。
还待逼问,牛姨妈却已经起身了,“说了这半天的话,我都有些口渴了。去寻人倒两杯茶来,你且坐一会儿,等着我啊。”
得,赵王氏没好气地道:“那我在这儿琢磨琢磨,不过我要是琢磨不出来,回头你可还得告诉我。”
牛姨妈一笑,也不置可否,就出去寻人了,正好她还有些内急,也一并解决了去。
赵王氏歪在那廊柱后头反复琢磨着牛姨妈的话,其实道理她都懂得,只是牛姨妈说的那个事情究竟是什么呢?这可真是费人思量。
正头疼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扭头一看,却是贺玉堂和章清亭出来了。赵王氏顿时那个警惕性就提起来了,他们俩不声不响地跑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