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云上阳光
一连晴了十来天,天空海蓝,波浪在天空一浪接一浪,浮在空中堆在屋脊,形成半真半假的蘑菇。章医生站在门汀,看着方家屋顶变幻莫测的云发呆,在心里惊嘆宇宙万物的奇妙。
「中午好!」他提着手提包站在院门前,跟靠在对面院墙的凌楼打招呼。
凌楼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这时卡了壳,没有理睬章医生。章医生吃了闭门羹,对宇宙万物的惊嘆也一併压进了肚里,挺着大肚子走开了。凌楼在院门站了会儿醒过神,章医生的身影在林立的电线桿之间形成黑点,像走钢丝的人。近处电线桿上的麻雀嘰嘰喳喳,凌楼挥手,麻雀以为他是在驱赶它们,一鬨而散团起一片黑雾到了小舟山隱没在树林中。
醒过神来他走向齐奶奶家,同白老师说过一起喝酒的事,一直没有兑现,此时大酌几杯甚好。虽然不知道白老师在没在家,他想去碰碰运气总不差。几只不知是家养还是野生的鸽子跟在他身后隔着一丈远摇盪,完全不惧。「就连你们也来看我笑话不是?」他回眸对地上跟着他的鸽子道,大眼对小眼,无言以对。鸽子在他身后分作两队,左腿一排,右腿一排。走到方寸久家院门前排着队浩浩荡荡进去了,「我说呢!原来是方家餵的!」心底也存着好奇,方家何时养了鸽子?
白老师追上进齐奶奶家院门的凌楼,「看来是来找我喝酒了!」
凌楼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嚇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了吧?!」他从凌楼说话的语气就可以得知这人学习时期一定是个標准的多动症患者。
「走吧!」他把凌楼往里面请。
屋里的陈设发生了变化,备课桌搬到了房间,放在靠窗的位置,进门的当头一间放着一张玻璃一角印竹圆桌,桌旁两把藤椅。墙角的矮柜上放着杯子,茅台酒就放在旁边。他左手拿着酒,右手夹着两个白色的小瓷杯坐在凌楼对面。「这点酒只怕不够!」凌楼看着他手中的酒瓶道。
「你还真是来喝酒的?要不要来点下酒菜?」
「有的话就来点!」他这话说得勉强。
白老师从矮柜旁的纸箱摸出几包青豆,随着「餵」的一声三小包青豆向凌楼飞了过去,此刻他思绪万千,三包青豆一包贴着他的耳朵飞过,另两包落在眼前,和瞳孔一齐倒在了地上。「今天心不在焉啊!」他笑着走过来。
「噢,原来你不是木头脸啊?」他看见白老师脸上的笑,随口发了一句感嘆。
「是嘛!」他白老师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有此感慨也是得了巷子里学生们的耳濡目染,对各种外号,他並不在意。
凌楼拿了杯子和酒,也不管白老师,自斟自饮起来,下午白老师还要去学校,与自己喝酒的人不是个喜欢劝酒的人,他也乐得逍遥。「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和萧老师的喜酒?」閒来谈话,仅此而已。
他右手拿杯,左手摆手,「怎么?」白老师送到唇边的酒杯又放下。
「已经分手了!」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彻底分了,其实我早就有预感的!」
白復汉想起萧老师提过要去英国做交换老师的事,原来那时候她已经有了要和凌楼分开的打算。这就是她一直想拿弟弟在周金枝面前当挡箭牌的理由吧,他轻嘆一声,人的一生中有各种各样的选择,爱情和麵包往往打得头破血流,也难较高下。
看出白老师並没有意外的表情,「你知道?」
白老师的脑袋转得飞快。「你是说萧老师跟你分手的事吗?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凌楼皱着眉头,两颊通红,一瓶酒被他几口喝完,这酒后劲儿大,此刻他已经有了醉意,吐出的话也有了醉意,「你,你怎么——知道?」他想用手指着白老师,无奈手不听使唤,弯弯曲曲也没指上白老师的鼻樑,说着说着哭作一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要回家问问清楚。听他说话白老师心里跟着着急,他又嘆了口气。该怎样的就怎样说清楚不就好了吗?「好,回家回家。」白老师扶着他回去,凌萧两家的门紧闭,从外面锁上,他只得又把他扶了回来。折腾了半天后去学校,上课铃已经打响,到镇上后唯一的一次,上课铃打响前没有去教室外面视察。
周金枝和杨燕相携去了商场,逛来逛去觉得没什么非买不可,只周金枝买了个灯泡,她想着阳台上的灯坏了,买完后又觉得没必要买,客厅的灯光照着外面就能看见。周金枝带着花边遮阳帽,跳动和她年龄不相符合的青春顏色,午后的阳光把万物镀上金黄,很明丽的顏色,整个安居镇都闪耀着明丽的光辉。
「听说小头爸爸要去做手术了?」周金枝左额前的红色樱桃转到了后边,这原本是萧愉的帽子,丟在角落不管不问,她看还没坏捨不得扔,出门正好戴上。
「估计五月份的时候会去吧!」杨燕听欧阳诗提起过这些事。五月庆安已经有了些热度了,她原计划三月去,无奈手术费还不够,只好推到五月。十一月庆安凉爽起来很是適宜,偏偏小头爸爸又等不到那时候,再晚些压迫神经,说什么也晚了。
「看他现在那活蹦乱跳的样子,真不敢想像他正经起来的样儿!」周金枝生平最害怕学识渊博的人,看他们她习惯仰视,脖子酸腰也疼。有时她又觉得许多人值得她这样看,看着看着就更想子女变成那样的人,认识她不认识的字,读她看不懂的书,做着她知晓或不知晓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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