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凝兮在睡梦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额头越来越红,不断地冒着汗水。
“也是无妄之灾。”沈婉约喃喃道。
她将一枚丹药喂到凝兮嘴里,转身倒了两杯烈酒,一杯放在凝兮左耳边,另一杯放在凝兮右耳边。
烈酒是拂旧蛊最惧怕的“天敌”。
“就看此针了。”沈婉约取出最后一根银针,旋转着轻轻扎进凝兮的颅顶。
中拂旧蛊者,脖颈处会出现一个棕色印记。想要除去蛊虫,只能依靠烈酒与银针作辅助,最后靠母蛊的联系将子蛊引出。
此蛊极为细小,甚至不及发丝粗细,若有极擅银针者,可靠银针刺入百会穴下半寸余,最后强行将拂旧蛊带出。此法不稳妥,可能会使得中蛊者颅内受损,失忆、失智、失去意识,都有可能。
沈婉约缓缓取出银针,针尖携有一短小的棕色蛊虫,正是拂旧蛊的子蛊本体。此虫离脑,意味着拂旧蛊除。
拨开凝兮的头发,果然,拂旧蛊留下的棕色印记已经消失了。
沈婉约长舒了一口气,她将拂旧蛊溺在酒杯里,不一会儿,子蛊便一动不动,彻底枯死了。
“待我有机会便将你入药,也算了结。”沈婉约看着酒杯里的细小子蛊,自言自语道。
恰好拾玖端着热水进来。
“来得正好,蛊虫已除,接下来便看她的造化了。我扎的银针你千万不要碰,现在只可以用热毛巾替她简单地擦擦汗。”
闻言,拾玖立刻喜笑颜开:“多谢您,沈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我齐蒙绝不敢忘。”
“姑娘言重了,你替我收拾一间房出来罢,暄王妃的状况已经基本稳定,接下来我就住在谢府,以便时刻观察凝兮公主的情况。或许后续出现的不良反应,才是最难应付的。”
“好。”
沈婉约在谢府住了下来。
凝兮一直未醒,谢征南和程苡簌一行人也一直没有回府。
直到两天后,有消息自巡盟山传回——谢征南再次失踪了。
这下可急坏了谢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尤其是拾玖,毕竟对她来讲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是——凝兮醒不过来。
这几天,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在消瘦,若不是有遥雪豆蔻丹和沈婉约的银针在,只怕她早就因无法进食油尽灯枯而死。
“公主,您快醒醒罢,少爷出事了,侍卫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没有您吩咐,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拾玖整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趴在凝兮床边抱着凝兮的手哭泣。
日子一天天过着,侍卫和程苡簌都放弃了继续留在巡盟山寻找谢征南,看过凝兮的脉象后,程姑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和沈婉约拼尽一身医术,只能保凝兮性命,并不敢确定她究竟何时才能醒过来。
谢太尉终于忍不住,再次向皇上请旨,调动定远营的将士一起找寻谢征南,皇上大发雷霆后,迫于嫣妃暄王的跪地求情,最终还是答应了谢太尉的要求。
但消息甚微,谢征南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
明天就是夏至了,昉都之中历来重视此节日,纷纷张灯结彩,以贺良辰,整个昉都都洋溢着热闹和喜庆。
谢府的氛围截然不同,少爷失踪,少夫人沉睡,老爷日夜奔波,用死气沉沉来形容绝不为过。
拾玖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凝兮卧房中,正欲帮她进行日常的擦身。
没想到推开门后看见的,就是凝兮迷蒙地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的画面。
哐当——水盆落在了地上。
“公主,您醒了!”拾玖激动不已。
凝兮抬起头,盯了拾玖好一会儿,突然双眼蕴起了泪水。是啊,她终于醒了,也终于想起来了,想起来命运的离奇与荒诞,想起来缘分的奇妙与不可说……
“谢征南呢?”
她有太多的话想问他,也有太多的事想告诉他。
拾玖愣在原地,支支吾吾的,半天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