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兮皱了皱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您沉睡了快半个月,今已五月十五了。至于少爷他,他又失踪了。”
“什么?”
拾玖仔仔细细地将谢征南失踪的前后因果讲了一遍:“据程姑说,少爷在浅滩被侍卫们找到之后,由于伤势过重一直处在一个半昏迷的状态。程姑悉心诊治了两日,少爷才渐渐清醒过来,但奇怪的是,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传笔墨,随后遣散了众人,似乎要写一封密信。”
“然后呢?”
“后来程姑再去帐篷里找少爷的时候,就不见他的踪影了,四周只躺着被迷烟迷晕的侍卫们。这一切都表明,有人暗中闯入营地,掳走了正伤重的少爷。”
凝兮眉头紧锁,“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
拾玖忐忑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拾玖,我们便来说另一件事情吧。”凝兮的语气淡淡的:“你告诉我,为什么隐瞒谢征南就是江临澜的事实?”
“公主,您恢复记忆了。”果然,拂旧蛊一除去,所有的事情都将暴露。
拾玖跪倒在地,自弃道:“承蒙公主殿下看重,一直将奴婢视为可堪重用的心腹,但拾玖辜负了您。”
“为什么?”凝兮追问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因着谢征南和江临澜的相似,她纠结过无数次,甚至还唾弃过自己的朝三暮四。若非拾玖的否认,她不可能不怀疑谢征南就是江临澜。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谢征南在恒谷之战上受伤导致失忆,流落至临澜江恒谷段旁边的谷梁国境,随后被路过的张氏夫妇所救,并带回了齐蒙。
至于后来……他为何会出现在北恒昉都,又为何一副认不出自己的模样,凝兮尚未有确定的答案。或许是因为有所计划被迫隐瞒,或许是因为失忆症再次发作才将她忘记……
“公主,您杀了奴婢吧。”
凝兮怒极反笑:“拾玖,你说这话是想气死谁?”
“奴婢本就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公主,难道您愿意放了奴婢吗?”拾玖抬头,满脸都是泪痕。
“你先告诉我,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这么做,你是背叛我了对吗?”
“若说背叛,奴婢现在做的事情才是背叛。”拾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公主,奴婢本就是谷梁人。”
“你再说一遍。”凝兮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拾玖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沙哑着嗓子道:“自有记忆以来,奴婢的身边便只有父亲一人,他教奴婢读书识字,还教奴婢武术防身,虽然穷点,但日子过得还算自在。八岁那年,父亲将奴婢改头换面送入齐蒙皇宫之中,并告知了奴婢关于身世的真相。原来奴婢家本是谷梁富户,因战争被俘才来到齐蒙,而母亲早就在齐蒙兵士的刀剑中丧生。父亲要奴婢随时与他传递消息,帮他做事,以报谷梁之恩。”
“所以你都做过什么?难道先帝与秦妃之死也与你有关?”
“不是的,奴婢没有做过,父亲并不只有那奴婢这一个消息来源,他知奴婢性格懦弱,优柔寡断,所以此等大事从不允奴婢插手。这么多年来,奴婢只帮父亲传递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而已。”
凝兮眯了眯眼,道:“好,但你还是得向我解释,为何不告诉我谢征南就是江临澜?”
“公主,此事奴婢也是奉父亲的命令,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两人相继沉默着,拾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凝兮的脸色,只觉遗恨。她已将与自己相关的部门和盘托出,但程姑的事情,她绝对不能说。
若公主原谅她,她往后定会鞠躬尽瘁以报公主之恩,若公主不原谅她,她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或许真心真的能换来真心,这么久的朝夕相处,从主仆分明到似好友一般亲近,拾玖分得清自己什么时候感受到了快乐,与凝兮在北恒的这段时光,她是自在舒心的。
“罢了。”凝兮闭上了双眼,“身世无法选择,你的处境亦无法选择。”
“公主不怪奴婢吗?”
“怪,但那又如何。你只需要答应我,从现在起,与谷梁断开联系,再不替你父亲做事。只要你能做到,所有的过往全都一笔勾销。”
拾玖听闻,感激涕零道:“多谢公主,奴婢知晓了,往后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如今拂旧蛊已除,拾玖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程姑不再做伤害公主的事情,她便将这段旧事掩藏在记忆之中,既不辜负程姑,也不背叛公主。
接下来是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