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再如何不舍,谢一仍是在一月来临之前,绘制完了最后一张图谱。
他放下笔,站起身想要最后看一看自己一手制造的偃甲炉,却在起身的下一刻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记挂着今天就是谢一回家的日子,谢衣早早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兴冲冲往回跑,期间直接无视了风琊那副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对他各种讥讽挑衅的模样。
由于身份的差距和大祭司某种你知我知的偏好,风琊在生灭厅主事的竞争中“惜败”于谢衣,不得不心不甘气不顺地成了谢衣这位他以前从来看不上眼的小白脸的副手,心理的巨大落差和谢衣温和的性格,使得风琊在工作中热衷于各种和谢衣挑刺作对。
今天本来也要愉快地挑衅一把自己的小白脸上司的风琊,刚刚开口,就被谢衣擦身而过,径直无视,登时一口气憋在心底,深以为谢衣这小白脸忒看不起自己,回去就摔了好几次竹杯子,怀恨在心。
谢衣乐滋滋的走进家,等待他的却是一室空寂。
愣了愣,谢衣伸手摸了摸鼻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无奈地笑了,眉眼却是盛满温柔,带着心甘情愿的纵容。
“这样小小的任性,实是许久没见了。”
就像是窥伺到了一贯风流隽意的男神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一般,多少还有些少年心性的谢衣怀抱着这样难以言明的愉悦,一路向下,那脚步轻快地,就差没在嘴里哼着小曲了。
……
“……阿一?”
从最初六神无主的状态摆脱出来,谢衣勉力恢复了几分冷静,轻轻地唤了一声。
他单膝跪在谢一面前,将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青年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下意识地伸手探入宽大的袖摆,搭在他的手腕上。
指腹下没有任何象征着生命的鼓动,谢衣只觉得有什么在自己脑海中猛烈地炸开,思维有刹那的空白。直到胸口传来撕拉的疼痛,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探脉的那一刻,便已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谢一靠在谢衣的怀里,青年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褪去了温和的笑意,遮掩住稍显锐利的眼眸,那藏得极深的落寞和孤寂便浮了上来。
似是疲倦至及,不愿醒来。
谢衣的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惊惶被渐渐压下,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有很多声音在响。
谢衣等到胸腔中的浊气几乎要让他产生窒息的感觉,才缓缓吐出,借着那一刻的清明,总算从一团乱麻的脑子里拉扯出一条相对清晰的线。
矩木实!
拨开叠起的衣襟,谢衣把手按在谢一的胸口,许久,才感觉到掌下极轻微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