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终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握着偃甲刀的拇指,缓缓摩挲着刀柄。
“师父……”
乐无异喃喃出声,像是被大力从遥不可及的梦境中拽出,整个人看来都有些不在状态。
他伸手抵住了额角,极缓慢地摇了摇头。
“是啊,他怎么可能是师父……明明说过的,师父他,绝对不会对我刀剑相向,师父他——他已经不在了,是我亲眼看见的。可是——”
乐无异的心底,仍有着不愿意消失的可怜期冀。
他回忆着谢衣的模样,回想着自己与师父那短短的数日相处,越是想,心里便越是难过。
“——可是,我认得出、我认出他的偃术。我学习偃术,是因为师父,我学的偃术,一直在模仿师父,我找了师父那么久,没日没夜地钻研他留下的图谱,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继承了师父的偃术,而他却能够轻易破坏磁力屏障,将我的偃甲变成破铜烂铁,我——”
“无异,此人与谢前辈同出流月城,于偃术一途或有相通也说不定。”
夏夷则伸手搭在乐无异的肩膀,止住了他开始混乱的话语,他皱着眉,理智地进行推断,警惕的目光没有片刻从初七身上移开。
这样的话语或许能够安慰性格单纯的乐无异三人,但是对于自小浸、淫在宫闱谋划中的三皇子来说,却是太过苍白无力。
一时间,四人都沉默下来。
倒是初七先开了口,打破了这港口诡异的沉默。
“你们,可商量好了?”
初七一直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乐无异四人就自己究竟是不是谢衣,有和谢衣到底有没有关系做出激烈的争论,心底始终有一种微妙的滋味。
是冷眼旁观的轻视,也是被错认的不悦,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欢喜。
他毫无预兆地想起了在捐毒的那一夜,他与谢一两两相望。
那每每只在梦中出现的面容,几乎是在对视的瞬间,便流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而后便是
谢衣,我与你当真如此相似?
可你看,他们都能辨认出,我不是你。
那么,谢一,你可能分辨出,我不是他?
“呵……”
初七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惆怅而觉得好笑,谢一已经死了,他又何必纠结于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何必,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你笑什么!”
正讨论的浑然忘我的四人顿时同仇敌忾,然后在初七的目光下迅速回到现实。
可惜已经晚了。
瞬息间,初七已将昭明夺走。乐无异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得一个熟悉得令人痛恶的声音响起。
“暌违多日,你们果然仍如当时……”
“这声音——”
“怎么会!”
“……无论实力,还是自知之明,都毫无进步……当真令人失望。”
“——沈夜!!”
“喔,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