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着伺候的宫女太监。 “是……” 太监有些犹豫,因为燮王的状态,好似有些不对劲…… 宫人却是喜上眉梢,“王上的面色越发好了,连咳嗽和腰疼也不犯了,如今在硬面的檀木正椅上靠坐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难受。” “这就是药起了效果了……” 朱瑞微笑着朝她示意,看着她颊飞晕红,这才点了点头,朝内而去。 朱炎正襟坐在大椅当中,稳稳当当,腰板挺直,病痛与虚弱好似在他身上全然不见。 他目光平静,毫不闪烁动摇,竟有些……直勾勾了。 “父王您今日感觉如何?” 朱炎眼珠动了动,声音平稳,近乎诡异,“我很好。” 朱瑞笑了,弯下腰,越发恭谨的笑道:“父王,您虽然身体大安,却仍要多加休养,眼下奏报文书甚多,是否需要儿臣为您分忧?” 朱炎缓缓张开嘴唇,仍是平稳单调的声音,“可以。” 朱瑞取过一旁的空白诏令,“请父王下旨。” 朱炎接过玄赤两色宣纸,眼中闪过一道挣扎,随即朱瑞低声道:“父王……” 朱炎的眼珠定了定,随即毫不犹豫的秉笔而书,随后,他去过一旁的玉玺。 触摸到冰冷的玉玺,他的神情有些迷茫,好似半昏半醒中有一缕光芒闪过,却又更加黯淡了。 玉玺重重落下,一个闪动,险些落到书案下面去。 朱瑞稳稳扶住,接过诏命,吹了吹未干的印章朱痕,随即合起玄绫外封,转身而去。 身后的朱炎仍是如泥塑木雕一般,容光焕发的脸上一片平静,眼中间或一动,才偶尔有光芒闪过。 朱瑞一边跨出殿门,一边吩咐道:“请各位大人都入宫聚齐,父王有旨意。” 有内侍答应着去了,身边有人讨好的问道:“三王子您还要去王后宫中吗,不如给您调个步辇……” 他的谄媚戛然而止,朱瑞瞥了他一眼,把他的话吓吞了下去。 “母后还在睡着吧,我不去打扰了……” 朱瑞仍是一派温文,只有说到母后二字时,才微微垂下头——他怕压抑不住那露骨的怨毒。 很快了…… 这个宫廷,甚至是这个燮国,就要属于自己了…… 只要,再除了一些碍眼的人。 …… 阴暗的篝火边,两人正围火取暖。 瑗夫人把全身都裹在麻木斗篷中,木然眼神转了转,却是压不住的冷笑怨意。 “听说,那个金禅兵败了……” 她的声音带着癫狂的讥讽,却又含着毒汁一般的不甘。 男子看了她一眼,“金禅只是我们三王子暂时合作的盟友,他若是失败,也只是他无能,不会损我们分毫。” “这么多人,居然都斗不过朱闻和那个女人……” 瑗夫人五指箕张,一把攥住了衣角,死命揉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男子听到这里,顺势问出这句——朱瑞在催促他这边快些拿出成效来,他也该有所行动了。 “他们最大的弱点,便是那个女人的病……” 瑗夫人冷笑一声,开始娓娓而谈,她说到最后,微昂起头,狼狈中仍不失骄傲,“我在回夜宫中经营多年,也还有一两个忠心的,肯替我传递消息。” 男子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水晶果,这可是狄人的不世秘藏……真是好机会!” …… 朱闻大军迅疾而至,从后突袭,萧策虽然情知自己也被设计入局,但仍以大局为重,在前方反攻,前后夹击之下,金禅连尝败绩。 随之而来的,是各族族长因死伤惨重而软硬兼施的责难声浪,就连之前平息下去的金扈之死,也在有人心的推波助澜下又再度被议论纷纷。 金禅眼中的轻佻嬉笑终于完全不见,满是血丝的眼眨了眨,终于还是来到地图前,皱眉看着。 随之而来的密信,让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浮现而出的,是满是恶意的笑纹—— “水晶果……” 此时帐外喧嚣又起,金禅皱眉复又舒展,“让他们进来吧!” 西余老族长等人急急进了王帐,却是七嘴八舌闹个不休,金禅却是神情气爽,眉目舒展,“我知道诸位族中青壮损耗颇大……” 各人以为他又要劝人以大局为重,再坚持一二,正要反驳,却听金禅叹道:“他们都是我狄人的栋梁,我怎么会不心疼,如今局面已到这一地步,在此已全然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