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容手一哆嗦,却咬牙道:“既然你这么说,肯定这药里有什么不测,二王子派人送来这瓶药,内中到底有什么,我实在是一无所知。” 她既然坚持把脏水泼到朱闻身上,疏真也就索性点穿了,“王上一开始能恢复过来,也是吃的这瓶里的药,不如请太医过来一趟,他们虽然不济,有无毒性倒是还能分得清楚。” 萧淑容顿时语塞,她先前为了不让朱炎被控制,赶紧设法将药送到他手上,那时候她是全心全意希望他痊愈的——若是燮王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第一个被拿去当活人殉品的就是她。 那时候的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如今手里这瓶…… 萧淑容的面色越发惨白起来。 朱炎扫了她一眼,“这药寡人已经吃过了,你也不妨吃一颗。” 萧淑容含泪欲泣,却无力跌倒在地,全身上下,再没有一丝力气。 朱炎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叹道:“寡人对你不薄,对闵儿也一向寄以厚望,可以说,四子之中,对他最为优容……你多次犯忌,寡人都没有治你的罪,为何你会如此丧心病狂?” “对我不薄……” 萧淑容的眼缓缓抬起,闪过一道明亮而疯狂的光,随即发出一阵冷笑来,“是啊,你确实是对我不薄!” 她凄厉愤怒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殿堂,“这么多年来,世人都以为你对我宠爱倍至……可是,你眼里什么时候真正有过我?!” “在你心目中,我一直只是个替身……这么多年来,你对着那画卷相思梦寐,满心里只有她——我不过是长得跟她象,你才会‘待我不薄’!” 她越说越急,好似要把这多年来的愤怒与隐忍都倾吐出来,“这么多年来,我忍够了,也受够了……与其作小伏低的伺候你,我宁愿放手一搏!” “你住口!” 朱炎怒喝道,面色阴沉宛如雷霆大作。 他偷眼去窥,只见疏真在一旁,虽然默默站着,却显然已是神思飞游,顿时心中又痛又酸——她根本不在意,也无心来问……大概以为这是常见的宫闱争风。 她,根本是一点也不曾放过心思啊! 萧淑容一气说完,却仍是恨恨难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她指点着地上被缚的朱瑞,“你看你这些儿子,各个都是狼子野心,我若不早做打算,谁能护我们母子周全!” 朱炎冷哼一声,“今日,寡人没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却是先下手为强……你这样做,却是置闵儿于何地?” “闵儿……” 萧淑容面上露出一丝哀凉,很快却被更多的怨毒和不甘所替代,“他也是你的儿子……连你都不顾惜他,还用得着问我吗?” “无可救药!” 朱炎袍袖一拂,一股无形之风将萧淑容推了个踉跄,终于瘫倒在地。 她倒在地上,经意一抬眼,却瞥见疏真微侧的面庞,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好似白日里撞见了鬼魅一般。 那样的眉眼,那般似笑非笑的唇角,与镜中的自己竟有五六分相似! 她浑身都在颤抖,咽喉好似被什么无形之物掐住了,想要高喊,却喊不出声来。费了好大的劲,她才近乎呻吟的说出了一句,“原来……那个画卷上的女子……” “就是你!” 这一声又低又快,透着诡异疯狂的意味,好似一把利刃插入朱炎的胸中,他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 萧淑容的笑声癫狂而快意,有一抹奇异的喜悦在她的眉间跳跃,染亮了她的眼。 “你也会有今天啊!” 她笑吟吟的转头看向朱炎,喃喃着笑弯了唇角,“你朝思暮想了十年,心心念念,如今近在眼前……只可惜啊!” 说是可惜,她的眼中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恶意笑纹,“这真是报应啊!”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在整个殿中弥漫,众人包括疏真在内,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只有朱炎听出了她的意思—— 即使你权倾天下,即使你富有四海,你真正想要的人,近在眼前,却永远都得不到! 她是你儿子的……! 这个念头由萧淑容得意的笑眼中投射过来,无比清晰的映射在他心中。 那一瞬,朱炎只觉得脚下尽是虚无。 他踉跄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身形——与生俱来的王者尊严,让他不能在众人面前示弱。 朱炎沉声吩咐道:“将她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