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真点了点头,“您说的极是。” 朱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闻儿如今得到你这样一位知音,却是比登上天子的万乘宝座都要幸运。” 疏真被他如此看着,只觉得很不自在——这话听着确实是夸赞自己,但语气之中,却透着古怪的意味……好似是欣羡、嫉妒?! 她忽然觉得自己看错了,禁不住眨了眨眼。 好似被她这般不自在的模样逗笑了,朱炎唇边一动,随即却化为更苦涩的线条,“其实你的性子也不好,平时,你们两人都不吵架?” 这象足了长辈问话,疏真却觉得那种古怪的意味更重了,“难得意见不一致,都是他让着我。” 她谈笑晏晏,那微笑却刺痛了朱炎的心,他唇边苦意更浓,“这小子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也会有如此好性子。” 不等疏真回答,他狠狠闭目,再睁开时,已是了无痕迹。 “你们马上就成婚吧!” 这突兀一句,让疏真圆睁了双眼,淡定眉宇间难得染上了愕然,“啊?” 仿佛因她的愕然神情而眩晕,朱炎微微别转头,低声道:“捡日不如撞日,三日后就行大礼吧!” 就……就这么简单? 别说是诸侯之子大婚,就算普通官宦之家,也要三媒六聘,选下黄道吉日。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礼成之时,我就把王位传给朱闻。” 他叹息一声,“至于我自己,我要搬到离宫去,好好修养身体。” 疏真只觉得这一连串逆转,打得自己晕头转向,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话来。 朱炎冷笑一声,“这王位,我若是传给闵儿,只怕他都要死在你手上,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慷慨些。” 他随即看都不看她一眼,淡然道:“这局棋我已经没了心思,你走吧!” 疏真也不知说什么好,起身施礼,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低沉嗓音—— “等等!” 她愕然回身,朱炎却站了起来,高大身形在她头顶笼罩出一片阴影,无比接近。 朱炎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拉近到自己身畔。 那样微凉柔腻的肌肤,掌心带暖,美好的不可思议……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张开手掌,将她的完全包裹。 紧紧的握住……他闭上了眼,好似握住的是整个世界。 一室俱静。 仿佛是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他睁开眼,松开了手。 任由那纤纤五指从掌心抽离,他的世界,仿佛一寸一寸在眼前崩塌,灰飞烟灭。 他振衣而起,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汝等……好自为之吧。” 绘纸移门被推开,日光争先恐后的照了满室,原地只剩下呆立不动的疏真。 她的眼,因极度震惊而睁大。 突然而来的金灿日光,刺入她的眼中,她只觉得一阵头晕,颓然坐倒在软垫之上。 “竟是……如此吗?” 不敢置信的低语,在这空寂的暖阁中响起。 …… 燮王朱炎回到前殿之时,殿上的混乱已经被整理过了,随后出来的疏真走到门槛,不知怎的,却有些迟疑了。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道熟悉而思念的身影。 “朱闻!” 她禁不住低喊,随即却在触及最上首的一道目光时,越发不自在了。 朱闻回身,眼中闪过惊喜。他一身甲胄,风尘仆仆而来,袍角的零星血迹,却显示出王城并非那么平静。 朱闻目光一闪,深深凝视着疏真,随即向朱炎禀报情况:中书等臣子早就被朱瑞拉拢,连城卫军都有三分之一起了骚乱,他一一就地处斩了。 他平静的口气让惊魂未定的臣子们一齐哗然,虽然是事出非常,可朱闻不请旨就擅杀这么多重要官员,实在是太过大胆了。 疏真还未来得及问他,却听上首朱炎开口道:“你们两人的大礼,即刻就开始筹备吧!” 随后他吩咐一番换装进食后,又赶来伺候的众臣们,“寡人这个儿子,就托付给你们了。”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传位之意了,其余人听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几个老臣哪里敢应,连忙跪地,向新世子见礼。 “王上!” 一声悲呼,打断了这一殿和睦。 朱炎一皱眉,看向殿门前的一道宫装身影,“你不好好休息,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后一身宫装,乍看倒是鲜艳夺目,却更显得她面色憔悴,一直以来,朱瑞以送补药为名,让她喝下的都是催眠迷药,多日来她睡睡醒醒,人事不知,如今朱瑞阴谋败露,这才有宫人揭了出来,太医灌下药去,她这才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