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小小的婴儿,不可不闹,冥冥中也许是体恤到她的危急,但事后萧策将两人救回营中,嘉帝却发起了高烧,多日不退。几位名医诊治后,都道是风寒入骨,只怕今后都会不时发作。 疏真心中一沉——那时叶秋虽然不如现在这般与己亲密,却还也勉强说的上话,当时自己曾经求教于他,他看完脉案,只说了一句—— “这已经成了胎里顽疾,非药石可以医治。” 她心中一痛,微微偏过头去,不敢去看他含笑稚气的笑脸。 “姐姐还是这么疼我。” 嘉帝声音软柔,甚至带着些孩童的天真稚气,若是夸他少年老成的臣子们看见了,只怕要合不拢嘴。 公案 疏真见他毫无芥蒂,好似那件事根本不存在似的,却有些迟疑的,并不敢答应,“不敢当陛下这称呼——” 她还未说完,只听一道带着哭音的怒音,“姐姐果然还是气我!” 嘉帝皱起一张小脸,竟似一言不合就要大哭,疏真只觉得一阵头疼,恨不能如往常一样,对准这小子的头顶用力敲下去。 但她终究没有。 见她没有动静,嘉帝颓然垂下双肩,声音也不再故意稚嫩,“果然……还是回不到从前了吗?” 疏真踌躇半刻,终究说出了口,“一直以来,都是我欺骗了陛下。” 嘉帝露出一个奇异而温暖的微笑来,疏真看起来,却觉得头皮发麻——一如他童年时那防不胜防的恶作剧,“其实,有一件事朕一直没跟姐姐说——”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殿外一阵吵闹喧哗,好似有什么尖利女音正在气怒呵斥。 不等嘉帝发问,来人已经直闯进来。 “皇弟,你竟然接见这个贱人!” 昭宁公主盛气而入,满头珠玉受不住剧烈摇晃,几乎要滚落满地。 嘉帝面色一沉,“你们怎么随便让人进来?” 外廊的侍从全数跪下,昭宁公主却不管不顾,高声道:“皇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 她狠狠指向疏真,“连这个贱人都能进出自如,我连进你寝宫的资格也无?!” 嘉帝面色阴沉,越发苍白,好似要酝酿雷霆大作,却仍急促的咳了起来。 疏真连忙把药水端给他,嘉帝一气喝完,喘息了一下,沉声道:“皇姐,你才回来没多时,宫里的规矩——” “本宫确实不太熟悉这宫里有什么规矩!” 昭宁公主的眼神几乎要将疏真切为碎片,“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本宫才与你姐弟分离,从此再没能回到这座宫里!”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如今你居然袒护这个贱人,你让父皇母后如何在九泉之下瞑目?!” “住口。” 嘉帝低低说道,压抑的某种情绪,让昭宁一凛,居然没再继续哭闹。 “你还敢在朕面前提起父皇母后?!” 嘉帝以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满含讥讽和愤怒。 昭宁公主仍强盛着反驳,“你我一母同胞,你却根本不把我当长姐,反而——” “你的所作所为,真正配当我长姐吗?” 嘉帝一张小脸满是阴沉,从他口中吐出的,却是根本不符合他年纪的狠辣言语,“现在立刻退出去,今后不许再擅闯我的寝宫!” “你……!” 昭宁公主简直要气晕过去,她一眼瞥见一旁的疏真,连忙要上前来扯她的衣襟,“是你,是你这个贱人离间我们姐弟感情!” 疏真后退一步,昭宁尖利的指甲扑了空,嘉帝再也不能容忍这种闹剧,终于高声喝道:“把她给我拖出去!” 侍从们面面相觑,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敢插手皇族的家事,嘉帝面色一沉,“怎么,连朕的命令也不听了?” 侍卫们再也不敢违背,连忙上前,将昭宁公主“请”了出去。 未等走到门廊边,嘉帝冷冷加了一句,“不用这么服侍着她,把她给我丢出去。” 他眼风一扫,侍卫们心惊之下,手下就失了力道。 昭宁公主重重落在庭中,发出一声尖叫声,引得更多人围观。 “你们……会后悔的!”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胸中满是恨火,几乎要丧失理智。随即推开侍卫们,掩着面奔跑而去。 嘉帝冷哼一声,“怎么随意让她闯进来?” 一旁的侍从小声道:“公主急着要进来,情绪好象很坏,还流着眼泪。微臣等不敢阻止……” 有消息灵通的女官,在嘉帝耳旁小声道:“陛下,公主今日宣了清远郡王萧策……过了一阵,奴婢们都听到殿内有瓷器摔破的声响,还有哭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