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你还是这么嚣狂……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疏真几乎失笑,无声一叹,却仍是心平气和道:“我少年时犯下的过错,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你到如今都这么不依不饶的闹着,又是何苦?” “你说得真是轻松哪!” 昭宁在军士簇拥下,发出冷笑声来,宛如毒焰在无声喷燃,她微微咳嗽着,却是诡异的恢复了平静,“今日,我所带的人手远胜于你,你今日注定插翅难飞。” “大胆!竟敢对世子妃无礼!” 从人顿时色变,刀剑齐出,发出昂然怒喝声。 燮国尚武,军风本就剽悍,如今被人欺上门来,还听到如此挑衅之言,顿时各个热血上涌,恨不能一决生死。 昭宁微微笑道:“果然是剽悍铁骑,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你真要眼睁睁看他们死在这里吗?” 夜色中,刀剑的寒光紧逼相对,人与人之间的杀意弥漫,好似下一瞬就要血溅当场。 官道四周荒草憧憧,乌雀也被吓得胡乱扑棱,连飞都显得踉跄。 疏真稳坐车中,不待她回答,一旁的校尉便毅然上前禀道:“主辱臣死,我们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得殿下安全。” 疏真下意识的轻抚自己的腹部,微微一笑,“你们的忠心我自然知道……” 她声音一顿,淡然道:“昭宁公主,你劫持我的车驾,磨蹭到现在,只怕不是为了赶尽杀绝吧?” “那就要看你如何配合了!” 昭宁以为自己听出了疏真话里的示弱意味,眉间闪过一道乖戾的兴奋,“本宫只是有要问你这个叛国女贼。” “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吧?” 昭宁见她仍是心平气和,心中一阵怒恨,“你随我来!” “殿下,不可!” 校尉沉声劝道。 无数目光凝视下,锦帘之后仿佛无风自动,“你要我随你而去?” 昭宁以为疏真会拒绝,但她也并不担心,“你一向体恤手下,情势如此,也不会看他们丧命吧?” “我们的人确实有点少……” 疏真的声音带笑,仍是并不在意,这笑声在昭宁心中引起了无限的惊疑—— 难道,她还有什么可倚仗的? “好吧,既然你诚心相邀,我便走上一趟。只是……” “他们也要跟在我身边。” 昭宁看一眼这几百人的阵势,眼中露出凶戾不耐,看看天边即将露出鱼肚白,终于勉强道:“你也带人壮胆也无妨。” 她虽然不说,后半句却是从神色间就能看出——一旦落入她的掌握,这几百人又算得了什么。 “走吧。” 淡漠两字,打醒了昭宁的沉思,她有些突兀的抬起头,恨恨从唇中迸出一字,“走!” 桐车辚辚,仍是不紧不慢,四野荒草簌簌,带去无边风霜。 …… “什么?!” 御案上的九龙玉杯被扔在地上,碎为数片,嘉帝未及发作,一旁那挺拔清逸的身影却是一僵,逼人气势四散翻涌。 “简直荒谬,我朝几百年来还未出现过这等事!” 嘉帝气得过甚,面上显出一片奇异的青白,嘴唇都失了血色,“来朝觐的诸侯被劫持,简直是天下奇闻!” 萧策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掌心紧握,已是深陷皮肉。 原以为,那是最后一眼…… 最后一眼,目送晨光中的她离去。 最后一眼,她连头也不曾回。 最后一眼,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自己的清明。 少主 这个世上虽然势力众多,但如此明目张胆敢于劫持朝觐车驾,又有如此实力的,惟有…… 他霍然一惊,浑身血液仿佛在此刻冻结—— 昭宁性情已极为偏激,若是疏真落到她手里! 他几乎不敢再下去。 记忆中,那凄然雪夜中,初绽的血花,漫天飞舞中她最后的清寂笑意,在这一瞬闪现在他脑海。 不! 萧策双目一闪,神光大作,平日的清隽芝兰之态,在瞬间化位森然修罗。 “究竟是谁……?!” 嘉帝心中有三分明白,却实在不愿再去想自己这唯一的血亲,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猜测。 萧策深吸一口气,逐渐恢复一些理智,“此事只怕不是她一人可以完成……” 嘉帝稚气的脸上更添阴霾,“多少势力暗中在看皇室的笑话!”